她没告诉颜萧白,其实贺清闻每次都叮嘱她,药吃不完要过期了就扔,千万不能给别人,给了药给别人,自己就要生病了。这是迷信,哥哥信,她不信。俩人就药的问题掰扯清楚,颜萧白又问:“那先吃晚饭吧?好像大多数药都得饭后吃?我给你煮了粥,白粥没什么味道,怕你嘴里淡,所以我弄了一点猪肉末,你想吃咸的我就给你煮肉粥,你想吃甜的就给你加糖,行吗?”易清谣不由失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慈禧太后吗?这么周到,怎么可能不行!”于是颜萧白交代了一句“那你慢慢起来,我去弄去”,就如同得了重大表扬的孩子一样喜滋滋地走了。易清谣睡得身上发酸,索性趁着坐起来喝水,也不再躺回去,直接就披衣下床了。她好奇地走到厨房,惊讶地看到颜萧白将炖锅里的白粥舀了些出来,放进炒锅里,然后加入用酱油姜碎和小葱调好的肉末——哎,仔细一看还有剁碎的猪肝末呢!他们上周末去买菜的时候他确实买了猪肝,但易清谣知道那猪肝都是大块的,家里也没有绞肉机,剁得这么碎倒是辛苦他了。这一小碗肉末下了锅,顿时浓香四溢,病得发蔫的易清谣也忍不住耸耸鼻翼胃口大开。她笑着问:“你这是炒粥啊?这么有创意!”颜萧白一边忙得极其认真一边回答:“这是跟我哥学的,我读高中的时候跟他住一起嘛,有时我们俩都在家,懒得出去吃的时候他就会这么给我做……”说到最后,颜萧白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事实上最后三个字基本上都是易清谣自己脑补的了。她明白他对自己失言的懊悔,索性笑了笑,主动把话说开:“话说……你从来都不知道白沐骞是为什么跟我分手的吧?”☆、13、听到易清谣那句忽而坦诚的问话,颜萧白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弱弱地“嗯”了一声,不确定地多说了一句:“那时……我妈的事已经闹出来了,他们夫妻俩基本就分居了,我……白沐骞跟我之间也挺别扭的,虽然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我觉得我们俩都有点不太愿意面对对方吧,所以我就待在学校,都不回他那儿了,实在要回去拿什么东西,也都是趁他肯定不在的时候去。”易清谣点点头:“嗯,跟我想的一样。”她深吸了口气,觉得有点冷似的,拉紧了开襟的家居服外套,慢慢告诉他:“白沐骞跟我分手,是因为很介意我哥。”“介意你哥?”颜萧白一脸万万没想到的表情。易清谣苦笑了一下,又肃然了容色:“刚开始我以为他是介意我哥没本事,担心他以后总要靠我扶持。那时我们吵架基本上80都是因为我哥,我很委屈,也很纳闷儿,我哥其实都不肯要我帮他,就算、就算像白沐骞说的那样,将来他可能会变,我觉得我也能凭借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帮助他,不会麻烦白沐骞,不会影响我和白沐骞的生活。但不管我怎么说都说不通。我不明白,白沐骞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他经济实力无论如何都比我更强吧,他的比我高那么多啊,对其他人、在其他方面,他也从没显出一点小肚鸡肠。有时我会觉得他是不是不够爱我,爱我难道不是应该也爱我的家人吗?后来吵架的次数多了,我慢慢有点品出味儿来,他……介意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而是吃我哥的醋。”“啊?”颜萧白刚才那满脸的万万没想到更为轰轰烈烈地卷土重来。“嗯,”易清谣垂下眼睛,“他就是觉得我哥跟我走得太近了,不是怕我帮我哥,而是怕我和我哥……他觉得我们不像正常的成年兄妹。我一直觉得他有点过分敏感,现在我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颜萧白愕然片刻,幡然醒悟:“是因为……我妈和我的……生父?”易清谣点点头,叹了口气。在白家事发之前,白沐骞就颇为介意易清谣兄妹情深,只不过还没那么夸张,一切都不难消解。白沐骞和易清谣第一次吵架,就是在贺清闻听说妹妹交了男朋友,来请他们吃饭的那天。其实即使后来白沐骞没提,易清谣也觉得哥哥那天是有点不对劲,整个饭局上话都很少,也没什么笑脸,显得冷淡不热情。与平常性格气质敦厚憨实的他判若两人。说实话,易清谣自己也有点失望,她本来觉得哥哥肯定能以温厚好相处的家长形象给她大幅度加分的,然而一切却恰恰相反。于是她心里也百般揣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她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哥哥这顿饭是打肿脸充胖子请的,所以吃得肉痛,影响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