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从座位上蹿起来,伸手去拽女人的胳膊。但她起得急,又没系安全带,不当心一头撞在车顶上,发出嗷呜一声惨叫。在苏辞惊诧的视线中,颜初捂着脑门呜呜咽咽地说:“我,呜,苏姐姐,别不要我,我跟你走……”作者有话要说:小初:嘤。“小初,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女人看着小朋友捂着脑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狼狈样,很是担心地问道。颜初用力摇头,顿了会儿才缓过劲,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用,我没事。”虽然嘴上说着没事,可她两只眼睛眼眶通红,刚才那下着实撞得不轻,说不得过会儿还要在她脑门上挂个大青包。女人看见她这个样子,有些好笑,又觉得心软。“稍微等我下。”苏辞说完就起身推开车门出去。颜初的目光追随着她,看见她走进路边的小卖部,和店老板说了两句什么,几分钟后,女人提着只白色塑料袋回到车上,取出一个装着冰块的饮料瓶递给颜初。“现在天气还冷,没上冻水,我拜托店家装了些冷冻食品用的碎冰块,可能有点味道,你忍忍,敷一敷额头,应该会好点。”女孩儿接过饮料瓶,听话地拿它敷着脑门,冰冰冷冷的塑料表面刺激着皮肤,像针扎似的,有些疼,但她眼里却藏着笑,明明眼眶晕红,眼角蓄着泪水,唇边却浅浅勾着,笑得很憨。苏辞扫她一眼:“怎么了?”颜初用力吸吸鼻子,坦率笑道:“苏姐姐,我喜欢你,实在太喜欢了,所以情不自禁。”女人停下动作,语气无奈:“小滑头。”不等颜初追问为什么是“小滑头”,苏辞收回视线,转动车钥匙,同时嘱咐颜初:“安全带系好。”她冷白的脸孔波澜不惊,落在颜初眼里,却有别样的风情。汽车驶离小镇,半道上,苏辞从后视镜里看见颜初若有所思,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迟迟不开口,便主动问她:“是不是有东西忘了拿?”“啊?”颜初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不是的,我是想……”话到一半,又不说了。小朋友少有这样拿捏不定的时候。“怎么呢?”女人又问。颜初侧头倚着窗,独自思量一会儿,还是决定同女人商量:“我在想,去阜都之前还是回趟家吧。”苏辞有些惊讶,回头瞧她一眼,但没问她为什么,只说:“好。”尽管苏辞没问,颜初自己却憋不住,坦白道:“我爸爸妈妈肯定找过你了,我们就这样去阜都,以后他们还会找你的麻烦,你带我回去,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不理亏,他们就拿不了这件事借题发挥。”她说得轻描淡写,但这一趟回去,铁定免不了争吵,甚至还会像上次出柜的时候一样挨打。尽管把话说开也不能保证颜廷樾何萍两个人不会去闹苏辞,但像她父母那种好面子又自以为是的人,但凡给了他们一个看似正当的借口,让他们得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他们能把天都翻过来。颜初要扼杀的就是这种虚伪,不给他们以此为由针对、伤害苏辞的机会。先前没涉及苏辞,她可以心安理得躲着不出来,但现在苏辞要带她走,她不愿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藏着掖着,她要光明正大地离开家。这次不是离家出走,她是在奔赴未来。苏辞就是她挺胸抬头的底气。女人面色平静,两眼目视前方,车开得很稳。她听懂了被颜初刻意藏起来的部分,但没说一句劝阻的话。上午本来出了会儿太阳,临近中午天阴下来,道路两旁的树木都长出了新的叶子,春风吹过,沙沙作响。汽车驶上高速公路,耗时四十来分钟抵达怡州,过收费站时忽的下起小雨,天空也变得灰蒙蒙的,仿佛衬着颜初越来越低落压抑的心情。她没了刚刚从小镇出发时的豪气,稍稍有些焦躁,如坐针毡,两眼一直望着窗外,看一丝丝雨花落在挡雨板上,再结成一缕,自上而下地流淌。对方是和她朝夕相处十几年的父母,她依然,本能地感到些许惧怕。她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拧紧裤缝,表面看起来却不动声色,她故作冷静地替苏辞指路,感觉没一会儿,她们就抵达了小区楼下。颜初解了安全带要下车,却听另一侧的车门也发出轻响,女人长腿一迈,从驾驶位上起身。“苏姐姐……”颜初攀着副驾的车门唤住她,“你在车上等我就行,最多五分钟,我跟他们见一面就回来。”苏辞微微一笑:“我要带你去阜都,合该知会你的父母,走吧,一块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