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相伴以来,第一次分别,不过球没有多么伤心,因为它希望爱人能够快乐,希望他得偿所愿,现在也过的很好。想起这个,球就特别想喝酒。它记得从前和爱人世界旅行的时候,它格外流连乡下每一间小酒馆,爱人亲昵地唤他小酒鬼,它乐颠乐颠地说,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喜欢喝酒,和我喜欢你,都没有什么不对啊。【喜欢使我快乐,正如机械使我永恒。】【只有永恒的生命,才能赋予我永远爱他的一生。】球转了个圈,又转回林雨行面前,用它独有的搞笑机械音说道:“有没有酒,我突然想喝酒。”林雨行嫌弃道:“你怎么喝?”话音未落,他就听到球的内部响起一声清晰的机关活扣之音,吧嗒!球竟然自己打开了顶上的脑壳——那明明看上去没有丝毫缝隙的极为完美的浑然一体球形外壳的13——【这里!灌进这里就行!给我闻闻酒的味道我就满足了!】“需要我提醒你这是哪里吗?”林雨行冷漠道,“我有,也取不出来。”【那等你回去请我喝酒。】“你有点烦。”【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林雨行的沉默还没结束,球就自说自话地哔哔了起来,这座世上最恐怖的监狱里,突然就升起了一种荒诞又欢乐的氛围。球说的话还挺正经。【这就是镜元素,也是镜金属,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吧,这是只存在于梦世界的东西。】【我和爱人找到了它,严格来说,它的发现年代比念元素早得多,但数量实在稀少,不堪泛用。】【我给他铸了一身镜金铠甲之后,就只剩这么些了。】【为了陪伴他永恒的生命,我从1748年就开始用镜金属制造器官,替换我自己的血肉之躯,以此换取不会生锈的永恒。】【可惜功亏一篑……最后缺少了心脏部分的材料,我没能获得真正的机械永恒。】【嘿,你们的小说里,是不是还有个词叫做机械飞升?】说着,球特意滚了个角度,让林雨行看到它脑壳盖子里面那一颗——仍在噗通噗通跳动的、仿佛收到任何攻击都会立刻死亡的、无比脆弱又无比新鲜的——人类心脏。林雨行冷冷地收回视线:“你不给他做那身铠甲,你就完美了。”【我更希望他如愿以偿,其余的,我不在乎。】“你真可怜。”【爱,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林雨行哼了一声,不再理球。林雨行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心里怎么想,要从他嘴里听到人话是不可能的,他也从来没有安慰过什么人,更别说去安慰一个球。球绕着他滚了好几圈,就像一个笨拙的老家长在逗乐一个别扭的小家伙。林雨行被震得又想吐血,他没法,只好伸手摸了摸球,冷硬的手指在美丽的镜壳上糊下了三道丑陋的血痕。这就安慰完毕了。球不甘心似的,又滚到审判大厅另一角,从壳子里头伸出一根机械臂,捡起了地上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珠子。【你不带回去吗?】林雨行看都不看:“不要,丑死了。”【那你需要我把你抬上去吗?外面那个……】球伸出机械臂,捞起了地上七零八落的银剑,又举到林雨行身前比划着,似乎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从十字架上掉下来的他装回原位。林雨行瞪了球一眼,失血与疼痛之下,他实在没有力气骂人了。【开个玩笑,你确实厉害,精确到秒,分毫不差,我替你出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吧。】面对林雨行相当不善的眼神,球终于放弃了它的机械玩笑,咕咚咕咚地从审判大厅滚了出去。——华奇协。羽上贺道和鹤井十三躺在医务室里疗伤——和成千上万投奔此地、排队等着做芯片拔除手术的奇术师们一起。李云香率领着医疗组的小姑娘和小伙子们,这一个月忙着脚不沾地,每人每天都要做几十台手术,饭也顾不上吃一口,尽管如此,羽上与鹤井两个老头仍是得到了最高规格的待遇。排队的人们敢怒不敢言。谁让那两家是最早与华奇协交好的呢,在什么尘埃都没落定的时候,他们就果断选择了一条无比正确的道路,特别是羽上家的继承人,为了彰显诚意,还把自己打包送上了林指挥的床——人们窃窃私语讨论着羽上贤人即将嫁给华奇协第一团宠当老婆的八卦。没错,王没安排谢君绝做婚礼外宣就是这么宣传的。哼,管他们两个在床上怎么搞,老子的脸面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