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例外,朕进门之前,傅枭可是在为你拭泪?”父皇看见了。陆棠鸢自己也未曾意识到,他竟对阿枭如此不设防,倒不是他真的被冲昏了脑子,对一个傻子生出情爱来,只是他从本心里认可了阿枭无条件的忠诚,将阿枭当做了自己最后的底牌。陆棠鸢:“是儿臣失态了。”“棠儿,你何苦在父皇面前端出这样一副样子来,抛开一切,朕是你的父亲呐。”皇帝走下台阶,眉目破开阴影逐渐清晰起来,他俯身托起陆棠鸢的双臂,“起来吧,你与他究竟是何情意,父皇不会追究,即便你真喜欢男儿,收几个男妾也无妨,父皇知道的,情爱之事非自身可控,你不必矫枉过正,将自己逼得太过。”“父皇…”陆棠鸢内心的渴望突然落到了实处,无论外界与天象如何将他裹挟,父皇都还是那个认可与支持他的人。看着眼前疲惫的父皇,他无数次怨念,母妃为何要那么糊涂。即便父皇同仲元公公有什么,只不过就是多了一位“妃嫔”,身为后妃去奢求皇帝的一心一意,除了伤心还能得到什么?皇帝也免了阿枭的礼,拉着陆棠鸢一齐侧坐。“父皇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朕自然是相信棠儿的,可天下不是朕一人的天下,是万千百姓的天下,众臣的悠悠之口朕堵不住。”皇帝摇摇头,“此后你无天象可依,同苏家小姐结亲便是你新的倚仗,既破了断袖不能延续子嗣的谣言,也有了苏家助力。”不等陆棠鸢争辩,皇帝转身拍在陆棠鸢肩上,“这是朕能为你找到的最好后路,你是皇子,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忘了江山社稷。”“这一个月你就在自己宫殿里歇歇吧,等你母妃的事情平息,朕就为你与苏家小姐赐婚。”皇帝从腰间抽出一副地图,“这是北疆毒瘴的规避路线,待你完婚,携大崇将士将北疆攻下,这朝廷上便再没有人可质疑你了。”“你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吧,棠儿。”【作者有话说】陆弘的顶级pua展示变故三月斗兽如期开赛,九皇子禁足宫中未能参赛,夺魁的却不是众望所归的二皇子。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十一皇子打败二皇子,一时间,众臣的视线中多了这一位“十一殿下”。四月初春,昭贵妃薨逝,皇帝下令秘不发丧,对外称皇帝慈悲心肠,恕昭贵妃诞下皇嗣后行刑,而昭贵妃的尸骨早已被皇帝埋入露华宫的地砖之下,死生困于此。五月入夏,九皇子禁足已解,特许出宫建府,皇帝拟旨为其与苏小姐赐婚。是日,九王府张灯结彩,红纱幔覆盖每一层瓦片,连柴房都挂着大红灯笼,灯笼上镶嵌金丝珠玉,比寻常人家头上的珠饰还要贵重。贺礼一箱箱抬进,恭贺着明日的大婚喜宴,无论真诚还是虚伪,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脸。只一人除外。阿枭手里攥着一片梭形的碎瓷片,来自他刚刚摔碎的青瓷瓶。瓷片碎裂的边际凹凸粗糙,割进他的血肉里,被他举到脖颈近前,马上就要割破脖颈脆弱的皮肤。“殿下,你明明说要带我去征战北疆,要我们一起建功立业,到时候就没有人会看不惯我们,你就会和我结亲了!”他泪眼模糊,嘴角却带着些笑,这些日子他学会了太多,他的情绪不再只有开心和伤心,如今啊,连苦笑都学会了。他摇头笑着,比哭还苦得多,“现在你是在和谁结亲呢?他们都告诉我了,外面要办的就是你们这里的结亲礼,你又骗我了,你要同别人成亲了。”
阿枭年岁还小,脸上还有些没长开的少年模样,哭起来鹿眼似的,鼻尖眼尾都红着,瘪起嘴的时候,脸颊堆起一点点肉,十分惹人怜。可惹他不到陆棠鸢的怜。陆棠鸢懒懒抬眼,他本就因这一桩身不由己的婚事而烦躁,又要应付那样多各怀心思的送礼大臣,终于回到自己寝宫,贪半晌休憩,还给他这么一出大戏。“本宫怎么骗你了?”陆棠鸢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瓷片,“男子三妻四妾不可以?本宫娶妻又何妨?本宫有说不给你名分吗?”陆棠鸢觉得他小题大做,划破个手心也不值得他怜悯,“本宫娶苏家小姐,他人才不会对我们指手画脚,本宫也是在为你做打算。”阿枭听不懂也不想听,他的双眼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灯笼都不是为他而挂,每一寸红纱都不是为他而覆,贺礼的文书上,成双的名字,也不是陆棠鸢和他。他将碎瓷片逼得更近,脖颈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不听你骗人!阿枭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不要三个四个。”见他如此坚持,陆棠鸢终于愿意演一演,忍着反胃的冲动,说些蜜语甜言,“阿枭,本宫与苏家小姐只是做戏,不会碰她,你才是本宫认定的人。那些虚名何须在乎,你我之间互相信任不就够了吗?”“不够。”阿枭如今可不算是个七八岁的痴儿,十一二岁总该有了。自陆棠鸢禁足那日起,他们再无同塌之时,一开始,陆棠鸢说自己母妃新丧,他无心情事,后来,又说是要出征北疆,万万不能让身体不适。人性本善,阿枭愿意相信他的殿下,可殿下后来的理由太敷衍,分明就是仗着他的信任和懂事为所欲为,用不上他了,就一点不愿意哄他了。“殿下喜欢阿枭,阿枭愿意和殿下去北疆,去杀敌人。殿下骗阿枭,阿枭不去。”阿枭割进脖颈的瓷片又深了些,血痕里开始渗出血液,滑进衣领里。陆棠鸢无奈叹气,他要处理府中事务,更不能放下军中事务,难道他就真的想娶苏家小姐?他深知自己的断袖无法更改,不愿娶妻耽搁女子一生,从前几年里,无论多大的压力,多荒谬的传言,他都不曾更改自己的意志。只是已到绝境,不得不屈从。他还是太高估阿枭,竟奢望阿枭能像落月和王诚一般体谅他。“阿枭,本宫很累。”他从未对任何人吐露过疲累,但阿枭对外是个聋哑人,他对阿枭说任何,都不会被透露出去半个字。禁足之时,他整日与阿枭相对,意外发现了自己积压在心里不得排解的苦闷,可以一并倒给阿枭,不需他听懂、开解,只要让他的郁闷有个出口,就很好。如今亦然,“本宫何尝不想拒婚,可圣旨当头,拒婚就是抗旨,抗旨就是死罪,你可明白?”学到“苦笑”实属不易,“体谅”于阿枭而言,还是太难了,只要是同别人结亲的借口,于阿枭而言,都是骗人的话。他眼泪断线似的流,突然把瓷片戳到心口,“不能和殿下结亲,阿枭愿意去死!可殿下不愿意,骗子,你就是不喜欢我,骗子。”他高高举起瓷片,尖利的一头朝着自己的心口狠狠落下,陆棠鸢以为他只是虚张声势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