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每个人一生中必经的课题,人们从小就开始不断经历分别,然后不断地开启新的旅途,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间段遇上不同的人,来到新的人生阶段。
就像大多数人上了初中就会跟小学时的朋友渐渐关系变淡,上了高中又会渐渐淡忘初中时的朋友,每个阶段都在认识新的人,淡忘旧的人。
这是言衷说过的理论,周诉记得很清楚。
那天言衷说完就去忙自己的事了,忙完出来的时候发现周诉还在客厅沉思。
过了很久周诉才问他:“那我们以后也会这样?”
“哪样?”
“你刚刚说的。”周诉说,“阶段关系。”
言衷忍不住笑起来:“你就想这个事想这么久啊?”
“当然不会啦!你想什么呢?再说了,”言衷说,“我们只要一直走在同一条路上不就好了吗?”
然后他们就这样同路了很多年。
他们就像两艘飘在海面上的船,一不注意就会飘远偏离,但所幸他们能够做彼此的锚。只要有对方在,无论风多大、浪多高,都能始终停泊在同一个地方。
谁也没想到,分岔竟然出现在风浪之后。
周诉记得,他们拿奖后不久,言衷就提过换地方住的事。
他们的出租屋确实太小了,现在有条件了,当然不需要再继续挤这个三十八平米的逼仄空间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言衷并不是想要跟他一起换一个新的大一点的房子,而是想要自己一个人搬出去。
他们花了好长的时间,才并肩走到领奖台上,可周诉没有想到,旧的阶段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走到了头,他们就这样来到了新阶段的岔口上。
而在这个岔口前,言衷不想跟他一起走了。
再后来,言衷留下一条短信不告而别。
“我没有变。”周诉咬牙道,“言衷,我就没有变。”
“但是我们已经变了。”
他们已经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你该出去了,”冰冷的话语仿佛能够割伤喉咙,言衷艰难地牵动着他的声带,继续开口说道,“我要投票了。”
周诉没有放开。
不仅没有,他攥着言衷的手腕,手上用力,硬是将他带离了投票区域。
从摄像机的角度看过去,周诉就像在圈地盘一样将他堵在角落里,手上力道没有放松一点,好像担心他就这么跑了。
周诉已经完全将节目的规则抛诸脑后了。
他顾不得什么规则什么风度了,他只知道,这个节目还要拍一段时间,而他不能接受言衷在他眼皮底下跟别人更要好。
言衷瞥了一眼摄像头,也不管不顾地说:“周诉,你忘了我上次说什么?”
时隔三年,言衷再次重申:“我喜欢男的。”
“我记得。”周诉沉声道。
“但是——”
周诉酸味几乎要溢出屏幕,他不顾摄像机还在拍,语出惊人地道:“你喜欢男的这种事,我还没死,轮得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