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望过来,季宴淮也低头看她。一对上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棠棠就知道今日是躲不了了,眼睛一闭,干脆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一般触碰了他微凉的薄唇。“唔……”她正要离开,就被季宴淮狠狠咬住唇瓣,然后强势地撬开她的牙齿,攻城掠地。外面的红杏听见动静,疑惑地叫了一声,没听见棠棠的回答,连忙往屋里走。“姑娘,您坐这里干嘛?”红杏一进里间,就见棠棠坐在窗楞边,脸色通红,头发凌乱。她连忙走过去将人扶下来,见棠棠发愣,担心道,“姑娘莫不是发热了?”说着,探手过去摸她的额头。“我没事儿。”棠棠躲开她的手,勉强笑道。“姑娘的唇怎么破了?”红杏正收回手,突然又道。“我,我刚刚不小心磕到了。”棠棠听着红杏的话,下意识一摸,果然出了血。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不是狗,怎么还咬人呢?同船翌日清晨。“昨夜落了雨,天有些凉,姑娘今日穿这个吧。”棠棠正迷迷蒙蒙坐在床榻边儿上,绿苹就从箱子里翻出一条天水碧描金折枝长裙出来。她下意识望过去,窗牗紧闭,实在看不清外面的情形。不过,胳膊生出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倒是让今日的凉意明明白白摆在外面。于是,她点了点头。梳洗好之后,棠棠正要去秦老夫人房里,刚一出门,就见宝芝从那楼梯上来。“姑娘。”宝芝见着她,脸上带了笑。“宝芝姐姐。”棠棠朝她点头,视线却不经意落在她沾了水渍的绿色裙角上。宝芝察觉她的视线,笑道,“因昨夜落了雨,老夫人担心耽搁行程,便叫我去船家那里问了问。”棠棠道,“那船家如何说的?”“姑娘不必担心,今日定是能启程的。”宝芝笑了笑。棠棠点头,正要随她一同去秦老夫人的房里,谁知宝芝笑道,“姑娘,老夫人已经在楼下等您用饭呢。”这话倒让她闹了一个红脸。昨夜被突如其来的季宴淮弄得有些失眠,清晨就起得有些晚了,她紧赶慢赶,竟还是迟了。宝芝瞧着她的模样,安慰道,“老夫人也才刚下去呢,姑娘这会儿去正好。”棠棠朝她一笑。不再与她多言,连忙下了楼。果然,秦老夫人坐在窗边,侧头瞧着外边儿。绿苹没哄她,外面果然飘着微微细雨,缕缕薄烟随着风飘起来,迷迷濛濛的。“外……”她提着裙角正要过去,却不曾想一个人比她更快。他一身天青色圆领长袍,腰间束着躞蹀带,墨发由鎏金冠束起,收了平日里脸上的清冷端肃,倒是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棠棠刚刚抬起的脚又收了回去。心中嘭嘭直跳,她不知道季宴淮这又是在做什么。自回了秦府,她从未和外祖母提过她在东宫一事,按姐姐所说,舅舅当日也是未向外祖母提过的。她慌忙抬头去看,只见秦老夫人有着脸上一闪而逝的惶恐,而后就要站起身向季宴淮行礼,不过被他托着手臂扶住了。不知两人说了什么,秦老夫人先是一皱眉,而后又点了点头。棠棠心中慌乱,只当说的是自己,下意识地就想走,可脚下太急,不小心就是一个趔趄,吓得红杏赶忙扶住了她,“姑娘!”她声音虽急,却不十分大,可棠棠只觉得这屋里所有的视线都看向她们这里了,只低着头就要往楼上走。“棠棠。”秦老夫人正和季宴淮说这话,似乎听到红杏的声音,转头就见着正要离开的棠棠。十五六岁的女孩儿的确该避嫌了,可她面前的这位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没得她知道人家身份,还不让棠棠过来请安的。秦老夫人的声音一传来,棠棠就知道,她避开的可能是没有的了。只能老老实实学着周嬷嬷这些时日教她的规矩,低着头缓步走了过去,“祖母。”“棠棠,给这位殿下问安。”秦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柔声道。棠棠赶忙道,“殿下安好。”“姑娘不必多礼。”他声线清冷,如同她果真是一个陌生人一般。想着他昨日夜里悄悄潜进她的屋里,棠棠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才恭顺道,“多谢殿下。”害怕秦老夫人瞧出端倪,自给季宴淮请了安,她便没再抬头,只规规矩矩站在秦老夫人身边听着两人闲谈了几句。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些,雨水顺着瓦檐而下,落进底下的瓮里,发出清脆的响声。耳边的繁杂的声音渐消,只余那让人神清气爽的水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