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棠棠看着他冷下来的眉眼,脸上也收了笑,突然明白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距,不论是季宴淮还是这位世子,他们身份高贵,眨眼间便可决定人的生死,而她,就是那个被他们决定生死的人。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类人。她道,“民女该死,请世子恕罪。”宋辞看她身旁的婢女都吓得瑟瑟发抖,偏偏她嘴上说着该死,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她的害怕。“你……”他刚刚开口,兰芽就慌忙跪了下去,“世子饶命,姑娘不是故意的。”棠棠淡淡一瞥眼,将兰芽从地上拉起来,就连兰芽也知道,哪怕她是季宴淮的人,可仍会被眼前这个淮南王世子决定生死。因为,她只是季宴淮藏在长宁殿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连侍妾都不是。若她今日被打死,恐怕季宴淮也不会来得罪这位世子。宋辞看着对面的两人,突然觉得没意思,刚刚这姑娘戏耍可他,他不过是也想吓唬吓唬她罢了。“你起来吧,我没想为难她。”他道。兰芽这才起身,不过粉色的裙子上沾了泥水,看起来污浊不堪。棠棠垂眼看了一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怎么又回来了?”宋辞突然想起那日的事情,问道。她刚刚自称民女,既不是宫中的宫女,也不是季宴淮的侍妾。那宫女还叫她“姑娘。”难道,是季宴淮掳回来的?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几步上前,原想要拽着棠棠的手腕,可细想又觉得不好,手足无措了一瞬,他道,“你跟我走一趟。”棠棠不知他在想什么,不过经过刚刚那事,她不想和这位世子有什么交集,便道,“世子,我要回去了。”宋辞可不依她。两人在只可供一人经过的小路旁僵持不下,身后不远处就是长廊。“世子,你拦着我的人做什么呢?”棠棠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瞥见廊下的两人正定定看着他们。季宴淮今日穿着玄色暗金祥云纹长袍,冷眼立在廊下,眉目清冷。而他身边,是一个身材高挑匀称的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红色芙蓉纹齐胸襦裙,发髻高绾,金钗斜插,明明是最雍容华贵的打扮,却因她沉静的神色,生生透出一股飒爽。两人负手而立,衣袂轻翻,同样的高深莫测的神情。真是般配。棠棠垂下眼,想着。季宴淮眉头紧蹙,看着仍在原地不动的棠棠,伞也遮住了她的神情,让他莫名有几分不快,“棠棠,过来。”他沉声道。一旁的秦筝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一向在外人前不露声色的太子殿下,如今竟这般生气。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立在雨中的那位绿衣姑娘。只见她脚步略微往前动了半步,不知为何,突然又撤了回去,然后又不动了。感受着身旁男人越来越沉郁,秦筝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撞见季宴淮冷冷的眼神,她极不规矩地耸了耸肩,偏偏又和她那般契合。季宴淮冷笑一声,“宋辞今日是你招过来的吧?”秦筝脸上的笑一滞,看着宋辞那漂亮的小脸,虽然还是有些心动,可她不想负责。于是,她踮起脚十分豪气地拍了拍季宴淮的肩,“你把宋辞赶走,我就帮你把小美人哄好。”季宴淮一挑眉,“不用。”说完,也不顾细雨,大步朝棠棠而去。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秦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阿筝!”不等她溜走,宋辞便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秦筝只能转身,脸上扯着大家闺秀的笑,“见过世子。”宋辞不管她做作的模样,一伸手就想要拉过她的手腕,可秦筝更快,连忙缩了回去。他眉毛有些耷拉了下来,“阿筝,你为何躲着不见我。”秦筝看着眼前的小狗,有些心疼,可仍硬着头皮说道,“世子,以前是秦筝不知世子身份,冒犯了世子,还请世子不要见怪。”她说话文绉绉的,哪里是那个英姿飒爽又霸道的女将军,宋辞有些不高兴地撇撇嘴,“阿筝,你在我面前不用守这些规矩。”秦筝有些感动,除了季宴淮这个黑心太子,宋辞还是第一个让她不用守这破规矩的人,可脑中的理智仍让她道,“世子说笑了。”宋辞看着她一瞬,“阿筝,你真喜欢季宴淮?”秦筝此刻骑虎难下,原本她是不想回京城的,可娘一封封如催命符一般书信送到庆州,她实在没了法子,便一路慢悠悠地往回走。谁知,在路上遇到了简装的宋辞。实在是他长得太打眼,秦筝一眼就看上他了,一路上软硬兼施,终于哄成了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