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戏真做句话的声音很小,但授课剑修已入引灵境,耳聪目明,听得一清二楚。沐吹寒在原地哭哭啼啼,一个劲抹着眼泪,好像完全没在意周围人的变化。而事实上,他透过泪光,十分得意地看到授课剑修的脸色直接变了,而莫骄更是尴尬,拿着那件衣服就像抱着烫手山芋。林絮心直口快,立马问道:“扶烟,你说什么?你见过停云君?”所有人,尤其是那位授课剑修,都忐忑地等着沐吹寒的回答。“啊,没,没见过……”沐吹寒像受惊的小鹿,伸出双手捂住嘴,湿漉漉的眼睛低垂:“我胡乱说的,我不认识停云君。”林絮和扶烟相处的时间最久,虽然少年泪水潸然的模样十足引人怜惜,但他竟然从中看出几分刻意。明明扶烟昨日在他面前不是这种弱不禁风的样子,为何一转眼就哭起来了呢?还有这欲盖弥彰的说法,扶烟他和停云君究竟是什么关系?授课剑修虽然为外门弟子讲授剑道,但自己也不过是普通内门弟子而已。他对叶听江十分敬畏,瞬间改变了高高挂起的态度,走近道:“你先别哭了,你说这件衣服是初见停云君穿的?”“没有。”沐吹寒抽泣了一下:“赵师兄说了,我们这样下界的凡人,就连见到莫公子都不配叫一声师兄,停云君高山仰止,又怎么会是我能认识的呢?”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赵贾一眼。沐吹寒的眼神无辜的很,赵贾却浑身一颤,虽然他脑子也不算好,但也算是听出来了,这话里每个字都夹枪带棒向他飞来。授课修士头疼至极,莫骄原是有些家世背景,而几个人间修士又微不足道,他之前才帮着莫骄说话没管这事,谁知道这回踢到了铁板!眼下这情况,沐吹寒越否认,他就越不敢轻举妄动。赵贾见识不广,兀自嘴硬:“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认识停云君,随便拿长老当幌子就能糊弄所有人吗?”沐吹寒小声道:“赵师兄说得对,我确实不认识停云君,也没有把他当幌子。”授课修士一听,更是厌烦赵贾没眼色,人间来的人哪里能有这身红衣?莫骄总算比赵贾机灵许多,剑穗损坏原本只是他自己练剑不慎,今天不过是想出气才随便找了林絮麻烦。但他也懂得什么时候该服软,立刻道:“想来林师弟也不是故意毁坏剑穗,我修习剑术时也有过错,不好叫扶烟师弟来赔偿。所以这身衣裳还是还给师弟吧!”说着他就将红衣往沐吹寒手里塞,恨不得快点把这烫手山芋给扔回去。沐吹寒却拉着林絮后退一步,继续抿抿唇道:“莫公子,剑穗确实是林絮扔的,我赔偿得心甘情愿。”林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沐吹寒不收回衣服,但目前看来,只要跟着他这位舍友说话就不会有错。于是他附和道:“我不知道莫公子连破烂的剑穗也稀罕,所以扔了,这确实是我思虑不周。”双方还在僵持,却因为剑院这边动静太大,直接把外门的管事长老给引来了。授课修士心知这事已经闹大,自己不求其他只求脱身,低声向长老汇报了情况,费了全部口舌,只希望把自己摘干净。谁知道管事长老瞥了眼红衣,道:“这不就是昨日停云君送扶烟过来时,扶烟穿的衣服吗?”林絮握着沐吹寒的手都紧了紧。莫骄欲哭无泪,瞥见一旁的赵贾,毫不犹豫祸水东引:“赵师弟,今日一早我就说不要与林师弟计较,你替我出头本是好意,但也害得大家误会两位师弟了。”赵贾想要说什么,但看了眼莫骄还是忍了,不情不愿地低头:“是我鲁莽,两位师弟不要怪罪。”管事长老息事宁人:“好啦,莫骄把衣服还给扶烟。咱们临仙宗讲究的是弟子一心,你们可不要起什么龃龉才好。”莫骄点头,又一次试图归还这身罪恶的红衣。但沐吹寒铁了心让他收下就再也还不回,弱声道:“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也是想和莫公子好好相处的意思。”最后管事长老还是顺从了他的意思,让莫骄收下衣服,一场闹剧终于散场。林絮拉着沐吹寒往寝舍去,一路脚步越走越快,终于到没人的地方,他忍不住问道:“扶烟,明明莫骄诬陷我,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衣服赔给他?”沐吹寒脸上怯怯的表情早已不见,一抬头就是恶作剧得逞的灿烂笑容,倒让林絮看得有些呆了。“你不觉得莫骄最后拿着衣服的表情很好看吗?”沐吹寒促狭道:“拿一身衣服换他惴惴不安好几个月,你不觉得很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