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平时玩的好的纨绔子弟热情邀请他去醉花阁听曲儿,都被卫持婉拒了。“你都在宫里侍疾多少天了?还真想继承皇位啊?”其中一个大声笑着打趣道。沸反盈天的宫学堂忽然变得鸦雀无声,说话的那个少年自知失言赶紧捂住了嘴,各种目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聚焦在卫持身上。有人惊讶,有人害怕,有人幸灾乐祸,更多人是好奇。流言传了那么久,难道卫持真有这个心,也有这个机会不成?十二舅薛宝儿随着安宁郡主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她们在门外就听见了那句似是不经意却用心险恶的玩笑话。“郡主,你说世子会怎样回答?”薛宝儿扯了扯安宁的袖子,小声问她。安宁想也不想:“当然不能承认!”就算卫持有这个心,也不会傻到在皇帝病重的时候说自己想继承皇位,那不等于咒皇帝早死吗?更何况卫持根本没这个心,难道做一辈子纨绔子弟逍遥终老不好吗?安宁觉得薛宝儿问的问题傻透了。薛宝儿却道:“可我怎么觉着,世子无论说什么都是错呢?”皇帝病重,卫持当然不能说自己想继承皇位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可皇帝独独留他在身边侍疾,听说还让他进御书房帮忙读奏折,用心不可谓不明显。若卫持否认,传到皇帝耳中难免有辜负圣心之嫌。承认大逆不道,否认辜负圣心,所以这个问题委实居心叵测,卫持最好理也不理。可这么多人看着,不回答似乎也不太可能。这时候最好有人能帮他岔开话题。安宁郡主到底在王府长大,立刻明白了其中凶险,她赞许地朝薛宝儿投去一瞥,高高扬起下巴当先走进门去。“这是怎么了?”她故作不知地扫视一圈,高声道,“太傅说今日要检查背书的,你们都背熟了不成?”一语惊醒梦中人,卫骋跟排练好似的一拍脑门儿:“啊!忘记了!”说完赶紧吩咐吉祥拿书。又双叒要挨罚了!!!!其他人也忙乱起来,有人是真忙乱,有人则是跟着装样子。卫持本想否认来着,见安宁主动替他解围便没做声,也吩咐长命摆好文房四宝。长命还在心疼盘龙砚呢,闻言委委屈屈地打开书箱第二层要去取备用砚,谁知卫持提前抛给他一个丑出天际的布口袋,上面的花纹看一眼都头晕。“世子,这是……”长命一头雾水从布口袋里倒出几块砚台碎片来。“换的。今天就用这个。”卫持勾起唇角。长命扒拉着几块碎片,欲哭无泪,谁这么会做买卖,用摔成八瓣的破烂宋砚换走了他家世子爷的盘龙砚!气愤归气愤,世子爷自己愿意换哪里有他说话的份儿。长命只好把碎砚拼凑完整,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要怎么研磨才不至于漏墨脏了宣纸。刚才的事卫骏从头到尾冷眼旁观,心中不禁有点失望,如此绝妙的问题居然让安宁给搅黄了!委实可惜!可卫持到底没否认,那便等于默认了,卫骏幽幽朝卫持投去一瞥,目光却意外地凝在了对方面前的碎砚上。好像有点眼熟……他盯了那砚半天才想起来,忍不住回头狠狠瞪向卫骋。卫骋摔了砚,他是知道的。卫骋也曾找他帮忙,可他的王府同样穷,拿不住第二块像样的好砚来,便劝卫骋先去街上买个普通的砚用着,等他得了好砚就把现在用的转给他。昨天答应得好好的,转脸就投靠卫持去了。余光瞥见卫持正在摆弄那方碎掉的宋砚,卫骏瞬间有一种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感觉,很窝火,很孤独,也很悲哀。卫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见吉祥手里捧着一只古朴却透着玉般莹润的旧砚,瞪着眼睛,嘴巴张得老大。“你怎么了?”卫骋也看向那砚,越看越喜欢,感觉用它研墨字都能写好看了。吉祥失声:“这砚……”“砚怎么了?”卫骋追问。吉祥算是服气了,他家王爷竟没认出这砚是那尊煞神的。也不知薛赞善是如何将这砚弄到手的,吉祥心里没底,又怕吓到自家王爷,便毫不犹豫把锅甩了回去:“这砚不是街上买的,是跟薛赞善换的。”王爷没认出来,他也认不出来好了。卫骋看了隔壁一眼,听吉祥继续编:“薛赞善说她家兄长极爱宋砚,擅修补,想用上好的端砚换昨日摔碎的宋砚。”吉祥观察着卫骋的表情,见他皱了皱眉,连忙道:“小的想着,宋砚到底是古物,即便碎掉其价值也不会比端砚差多少就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