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欣往前走,王东尼挨过来敬酒说话,几乎走哪跟哪,那点儿厚脸皮表露无遗。
江欣其实对他没多反感,毕竟于公,王东尼工作能力并不差,应酬场上也是能屈能伸的一个人,但有时候脸皮奇厚,厚到江欣忍不住怀疑他有什么一触即发的精神疾病。
又或许是她心情不好,所以对他生出一些恶意的揣测。
江欣问出几个渠道上的问题,都是王东尼做不了主的,王东尼很快被她问得连连哑口,脸上也挂不住,只好干笑:“江总怎么会这么说,渠道是我们的根基,怎么会想着打压渠道……”
他说着一些没意义的官话,江欣笑着说:“王总别紧张,我就是听到一些风声,所以向你求证一下……”然后轻飘飘地瞧他一眼:“但好像你也给不了我什么答案。”说完,直接走去周鸣初那边。
王东尼气得猛喝两口酒,恼羞成怒时看见某个绰约身影,眼睛一伸,果然是文禾。
文禾正找地方接电话。
户外没什么人,她走到地柱那边,接起是小舅妈的电话,一阵嘘寒问暖,一阵问东问西,问工作也问收入:“听说你现在在跑业务啊,你们公司肯定很挣钱吧?”年会随随便便抽个奖就是一万多的手机,小舅妈动心道:“你表妹是个憨的,你有路子要带一带她,不然她一辈子就会挣那么点死钱。”
文禾没怎么说话。
这种亲戚她已经就看得很清,能赚,他们想在你身上扒点,不能赚,他们就要翻眼睛给你看。恨人有笑人无,她爸妈当年就是帮了这样的白眼狼。
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一个婚配资源。
果然,小舅妈很快又开始给她介绍对象,讲男方条件多好多好,嫁就去就享福之类的。
文禾问:“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不介绍给露露?”
小舅妈一听就气得不行,说女儿找了个死没用的,让文禾有空帮她劝劝分手,又说起相亲的:“他妈妈说跟你当过同学,你们应该更能聊得来,你要不要中秋回来见一面?”
“舅妈。”文禾打断她,忽然跟她算起那一夜的帐:“医院我打车去的,回来也是打车,来回的车费你给我报一下,还有,我当时其实正在应酬一个客户,因为提前离场被公司罚了款,这个单子现在也丢了,公司让我赔钱,舅妈如果帮我把这个钱赔了,我可以把露露介绍进我们公司。”
舅妈一噎,文禾听她结结巴巴说不出什么,直接收了线。
看眼手机,梁昆廷给她发了张照片,不知道谁送的蛋糕,切开是火龙果馅的,再一看饮料是什么芝芝芒芒,知道今晚有得忙了。
医院跑多了,文禾也会心一笑。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也有些当段子一样的迷信,比如喝旺旺,吃芒果,一切谐音跟火跟旺跟忙相关的,都是大忌。
她随手回复了一句,转身去宴会厅的时候,看见露台那边坐了个金灵,她看她似乎不太舒服,过去问了句:“怎么了?”
金灵说:“脚,有点痛。”
文禾低头看了看:“你伤还没好全吧,还是当心一点,尽量别下地。”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其实完全可以请假的。
金灵摇摇头:“没事,这种场合一年才一次,我来学习学习。”她看了看文禾身上的旗袍,问要不要还给公司,又夸好看。
文禾以为她喜欢衣服:“你明年也可以试试。”
金灵笑了下:“我在学校都是当主持的。”她低头穿支具,似乎只是随口的一句,没有别的意思。
文禾也当她没有别的意思,看她穿得艰难想去帮忙,金灵却躲了下,朝她后面喊一声:“王总。”
伴着一阵烟味,王东尼出现道:“在这偷懒?”
“没呢,就是脚痛坐一会。”金灵说。
王东尼随手拖了把椅子坐上去,指指金灵:“去帮我找个烟灰缸。”
金灵看了看隔壁桌的烟灰缸再看眼文禾,还是没作声,站起来走了。
王东尼往她背影望一眼,回头见文禾也想走,直接把腿支到她跟前:“着什么急,坐一会。”
“该去点到送客了。”文禾这么说,王东尼却并不放人,作出一脸和善的模样:“我觉得我们上次还是有误会的,聊聊,聊开了大家都不尴尬,你说呢?”
文禾再傻也知道不能跟他独处,转身想抄另一条路,却听王东尼不紧不慢说了句:“杨宇说你很好睡,你跟我装什么?”
文禾一时顿住。
王东尼又问:“难道我真连杨宇都比不上?”他心头冷笑,江欣看不起他就算了,她又凭什么不把他放眼里?于是捏着根烟站起来,好整以暇地问:“你不是喜欢录音吗?手机呢,打开再录一遍,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