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玉珠急得跺了下脚,再问:“你到底做什么去了!”吴十三将黄连咽下去,挑眉一笑,手成刀状:“我呀,我去帮你解决了件烦心事,就那个花魁云恕雨,我把她给做了。”“什么?”玉珠心凉了半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倒,她疾步冲到吴十三跟前,也顾不得什么贵妇的体统,狠狠踹了脚吴十三的小腿,恨恨骂道:“谁让你杀人的!云娘子杀你父母了?跟你有血海深仇?你、你怎么能如此歹毒!”吴十三登时愣住。而这时,璃心也哭哭啼啼地上前来,推了把吴十三,扁着嘴:“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空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没想到居然是条豺狼,又是嫖、又是杀人,你、你怎能这样嘛!”吴十三恼了,正要反驳几句,只见张福伯老拳紧紧攥住,虎着脸上前来,厉声叱道:“西域野蛮人,一言不合就取人性命,居然还打着我家夫人的旗号,云恕雨再怎样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哪,居然被你这贼子给……哼,你是不是又想趁机讹我们银子?”吴十三气得剑眉倒竖,瞪着张福伯:“老家伙,你说话客气点,惹急了老子……”他话还未说完,只听惠清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惠清亦走上前来,气恨地重重地甩了下袖子,两指指着吴十三,眼中泪花浮闪,连连摇头,袖子拂去面上那慈悲众生的泪,哽咽道:“十三哪,当日你口口声声说要洗心革面,想要老衲渡你,没想到又犯了杀戒……阿弥陀佛,十三,为师对你太失望了!”吴十三脸憋了个通红,一把将剑摔到地上,环视了圈将他包围住的玉珠等人,气道:“谁告诉你们我杀了她,我就是将她从王府偷出来,把她交到我师弟那里,让我师弟带她离开洛阳而已。”吴十三双臂环抱住,不满地啐了口,嘟囔道:“好心还办坏事了,你们不感激夸赞我罢了,没想到我一回来,气儿还没喘匀、水也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刚进门就被你们一块围着骂,哼,气死了,你们汉人真是太没礼貌了!”听见吴十三这番话,袁玉珠顿时怔住,她怀疑地盯着这杀手,试图在他脸上寻找丝毫撒谎的痕迹,可见他似乎很生气,而且目光也坚定坦荡,忽然,这男人扭头,直勾勾地望着她。玉珠几乎是下意识避开,直接问:“你真没杀人?”“没有。”吴十三定定答。玉珠手按住发闷的心口,摇头:“我不信。”吴十三有些难受,原来他在玉珠眼中竟这般的不堪下作,他忽然很不开心,鼻头也酸酸的,胸膛中仿佛憋着股气,直冲破头顶。他甚至觉得戚银环当日骂的对,他真的像昆仑奴一般丑陋、蠢,而且非常可笑。吴十三没忍住,斜眼盯着袁玉珠,讥讽了句:“有时候我真不太懂你,明明被妓女欺负的痛哭流涕,可当有人帮你解决了这个妓女,你却反过头来怪那个帮忙的,真的是好虚伪!”说罢这话,吴十三原本想直接走人,再也不见不理会袁玉珠的闲事,也不听惠清这老秃驴王八念经,可忽然觉得,若是这么被人误会着离开,心里着实不甘。他弯腰捡起长剑,面无表情地阔步往出走,冷冷道:“好,既然你们不信,那就请随我去渡口,云恕雨他们今儿傍晚坐船离开洛阳,若是迟了,可就见不着了!”玉珠皱眉,想也没想,紧跟在男人身后。从洛阳到古渡口,路途有些长。离了喧嚣的城,到了官道上,四周寂静的只有呼呼北风,还有车轮碾压厚积雪的咯吱咯吱声,越往运河那边走,就越冷,风带着属于冬水的寒凉,从四面八方钻进马车里。玉珠不禁打了个寒颤,将披风裹紧了些。张福伯在外头赶着车,马车里坐着她、璃心还有广慈寺的惠清大师。袁玉珠搓了搓冻僵了的双手,轻推开车窗在外看,四周白茫茫一片,到了年跟前,官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而那个杀手吴十三大步跟在车子旁,他目不斜视,手紧紧攥住长剑,犹如一头落单的狼,危险而又孤单。玉珠也在疑惑,自己真误会了吴十三?出于好心,她轻咳了声,笑道:“雪厚,路又远,先生何不同福伯同坐车子上?”“用不着。”吴十三冷冷拒绝。这倒把玉珠弄得尴尬了,她试图打破沉默:“先生,您为什么要帮妾解决云恕雨?”吴十三俊脸阴沉着:“你那天替我付了三百两,我从来不欠人情,如此,将来有人雇我去杀你的时候,就不会下不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