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当然是寻爱女的唯一希望破灭了。吴十三可以确定,不出一日,玉珠肯定会放低姿态,带着厚礼聘金来广慈寺道歉,求他别与她一般见识,只要他能帮她找女儿,什么都好说。可问题是,玉珠面上谦卑恭顺,但心里肯定厌恨鄙薄他。吴十三不想要这样的事发生,起码不能让玉珠觉得他脏,陈二爷和花魁之间有风流韵事,但他没有,这一点,他还是比她丈夫强的。老和尚惠清是玉珠的师父,若是由老和尚在中间说和,来化解他和玉珠之间的误会和矛盾,那肯定会事半功倍的。没多久,吴十三就冒雪跑到了广慈寺。寺外的大树上绑满了善男信女祈愿的红布条,寺里一片寂静,有两个小和尚举着蜡烛,猫着腰去厨房偷馒头吃。吴十三径直朝后山去了,到了主持的小院,发现还亮着灯,隐隐望见惠清正拿着扫把,身子佝偻着,哧哧哧地一下下扫院中的雪。吴十三从地上掬起捧雪,胡乱擦了把脸,用雪水将头发抿齐整,又整了整衣襟,深呼吸了口气,笑吟吟大步朝惠清走去,扬起胳膊挥手:“爹!我回来啦,哎呦,您这么大一主持,咋还亲自扫院子呢,来来来,儿子帮您扫。”惠清停下扫地,眯起眼睛朝小门那边望去,看见是吴十三,略说了句原来是吴施主,便不再理会,埋头继续扫雪。“爹,您还生我气呐?”吴十三厚着脸皮凑上前,自来熟地搂住老人的肩膀,嘿然道:“原是我错了,不该在那种烟花地损了您的清誉,只是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从小到大四处漂泊,受尽了白眼,您老慈悲为怀,这段时日收留我,待我那般好,我呀,真是将您当成了亲爹般看,您,应该不介意吧。”惠清这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一听就知道这杀手在扯鬼话,这人行事狷狂任性,白日做的种种事着实过分,惠清扭过头去,正要呵斥几句,蓦地瞧见跟前的小伙子唇红齿白,俊俏非常,顿时生了怜爱之心,不忍责备,摇头无奈笑笑:“你呀你,顽皮!”惠清叹了口气,拖着大扫把,朝禅房走去。“大师父,您别不理我呀。”吴十三食指挠了挠下巴,小跑着跟了上去,进屋后,一股带着香烛味的热意顿时迎面扑来。吴十三被暖得打了个哆嗦,跟着惠清一道站在火盆前,烤手。“老衲还以为吴施主走了。”惠清搓着手,语气平和,问:“施主用过饭食没?”“用过了。”吴十三笑吟吟地答,谁知肚里的五脏庙却不争气地响了,男人脸一红,尴尬笑道:“就是没太吃饱。”“厨房里还有饭菜,待会儿热热。”惠清看着神采飞扬的吴十三,敛眉道:“吴施主,你这么年轻,实不该纵情于烟花之地,要知道,色即是空,太过沉溺于己于人不好,还有,你真不该言语羞辱袁夫人,她看着光鲜亮丽,实是个苦命的孩子。”“嗯嗯。”吴十三心里骂了几十遍,叫你一声爹,还真拿起老子的款儿来教训你外公了,迟早拔光你这老秃驴的牙,虽这般想,吴十三还是乖觉地点头:“是,您老教训的是,原是我今儿喝多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得罪了袁夫人,现在清醒了,后悔得紧。”惠清手摩挲着吴十三的胳膊,“吴施主能这样想,老衲真的很高兴。”“那……”吴十三一脸的兴奋,笑道:“您能不能下帖子将袁夫人约出来,我想当面给她道个歉。”惠清皱眉,仔细地打量吴十三,试探着问了句:“吴施主,你是不是对袁夫人生了什么旁的心思?”吴十三耳朵瞬间发热,心跳得极快,暗骂了句眼毒的秃驴。男人无所谓地挥了挥手,高昂起下巴,大大方方地说谎:“都说和尚不妄语,您老怎地胡说八道起来?我有老婆的,就是那个腰间挎俩弯刀,同我一屋睡、天天跟我吵架的漂亮小妞。哎呦,实话跟您说了吧,我这辈子最爱钱,就是想挣袁夫人那三千两银子,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当初既然答应给她找女儿,那我肯定要做到嘛,况且她今儿还付了我三百两嫖资,我这心里着实过意不去。”“真的?”惠清半信半疑。“童叟无欺!”吴十三打了个响指。惠清盯着吴十三思索片刻,笑道:“吴施主既然想要挣那三千两,那贫僧有个主意,施主可以先将那个孩子找回来,贫僧在这洛阳还算有点微薄名声,届时原当充当中间人,调解你和陈家夫妇的恩怨,想必到时候陈二爷必定不会再对您赶尽杀绝,而袁夫人也定当对您感激涕零,他们夫妇二人会双手向施主奉上丰厚的酬谢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