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算了算,自己其实也能够收集到绝大多数,只是要费很大的力气,也许还要给出足够的信息说服对方,即使他认识的那些人不会怀疑他会用血液去诅咒他们。而阿兹克先生三天之内就收集了十七八种,让他不得不感叹有个位高权重的后台就是方便。阿兹克摆摆手,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最好不要用你自己的血液。”他提醒道,“可以的话多等几天,我应该能够找到另一个占卜家。利用血液诅咒原主的仪式并不罕见。”言外之意,他收集这些血液的提供者被诅咒也无所谓……“您放心,”克莱恩保证道,基本上已经懒得掩饰了,“我有办法将血液与本人的联系消除。”阿兹克并没有停留太久,似乎是专门来给他送东西的,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再次从书房中消失了。克莱恩心念一动,灵体再次出现在了灰雾之上。哦对,现在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呢……克莱恩捂脸。一想到当时苍白皇帝看着两只福根之犬撒娇卖萌,脸上那种连神性都没能压制下去的愕然,他就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和自己的狗子们一起埋进去。女神在上,自己那个时候一脸茫然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表演的成分。拿到福根之犬眼珠和血液的过程十分诡异,他不确定阿兹克猜到了多少。克莱恩想,如果阿兹克先生询问他的话,他应该是会和盘托出的。他信任他的老师,相信对方能为他保守秘密,也能够与他分担这个从未诉诸于口的重量。甚至于,若是阿兹克因此对他的来历产生了怀疑,他或许还可以将自己最大的秘密也告诉他。但阿兹克永远不会去问。他的老师原本就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恢复了记忆之后更是如此。他不会逼迫克莱恩说出自己的秘密,所以是否要坦白的主动权完全由克莱恩自己掌握。克莱恩在犹豫。对阿兹克先生,他宁愿将源堡和愚者的秘密全部说出来,也不想语焉不详地搪塞或是用部分事实刻意误导。但是主动坦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做出了更加重大的承诺。他还没有想明白那是什么,更不清楚自己是否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克莱恩心不在焉地将试管里的血液倒进陶瓷罐子中,然后用一只物美价廉的纸人天使密封住,扔进杂物堆。将源堡的气息融入血液,以此来消除血液与提供者的联系,这便是他之前做出的计划,也已经通过占卜证实了可行性。即使阿兹克似乎并不在意血液提供者的命运,克莱恩还是决定保险起见。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丝毫意外,克莱恩的灵感却还是有点躁动,似乎从阿兹克出现的一刻便是如此。这种奇特感觉的源头并不是盒子里的血液或是即将到来的古代学者晋升仪式,甚至与一直在关注的鲁恩局势都没有关系。年轻人闭了闭眼睛,脑海里再次闪过阿兹克看向他的眼神。他一动不动地坐了一阵,终于叹了口气,取出纸笔。‘我今天在灰雾之上逗留期间阿兹克先生看到的情景’他一笔一划地写出了占卜语句,默念几遍,然后由着自己被拉入了占卜梦境。也许是因为占卜对象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而不是未来,这一次的梦境是从他本人的视角经历的。他闭着眼睛,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阿兹克穿过灵界,出现在了皇宫的书房中,停在他的面前。阿兹克静静地注视了他很久,直到他几乎要怀疑梦境被按了暂停键,这位拜朗帝国的帝皇才慢慢俯下身——伟大的愚者先生猛地睁眼,直接跳了起来,膝盖哐的一声磕到了青铜长桌上。他的眼前一花,视野已经重新变成了墙壁上镶金的白骨烛台和微微摇曳的火光。克莱恩坐在沙发上呆愣了半晌,剧烈的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他带着残留的愕然伸手碰了碰嘴唇,仿佛想要确定一触即分的冰凉触感是不是他的错觉。——————相比于乱成一团的北大陆和暗潮汹涌的南大陆,海上的势力虽然同样受到了战争的影响,却并没有那么大。甚至于隐隐还弥漫着某种因为骤然间缺少了天敌而产生的愉悦。毕竟,各国海军目前的注意更多集中在了彼此身上,而疯狂冒险家已经很久没在海上活动了。“……那是因为疯狂冒险家投靠了拜朗帝国的苍白皇帝!”喝得醉醺醺的海盗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大声宣布,“想想看,两个疯子凑在一起!迟早搞出大事!”“跟你们说,我有个熟人的熟人,曾经是灵教团的成员。”旁边有人不甘示弱地爆料,“他说疯狂冒险家早在拜朗皇帝回归之前就已经是祂的人了,是祂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