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围引得些路人来,见得有客人被从店铺里撵了出来,纷纷小议着:“怎的大白日的赶客?”“来买药的都是急事儿,这铺头可好大的架子。”小厮急着办了差,没理会惹得来的人群,直将人肩头狠狠一甩。蜜儿脚下踉跄,险些摔倒,却正撞入了一片绵软里。手臂也跟着被人拉了起来。还未反应过来是谁,便见那两个高瘦的小厮,气焰儿似是被灭了去,相视一眼忙对来人一拜,“然大爷…”蜜儿被人拉去了身后,却见得一身月白锦面儿长褂,背手挡去了自己身前。肃然问起那两个小厮道:“光天白日,为何赶客?”其一小厮只得老实交代,“是…是掌柜的不让人进来。”二人话刚落,秦掌柜的便恭恭敬敬上来迎人了,“是然大爷来。快,快往里去。”许修然话语淡淡:“你可知这姑娘是谁?”秦掌柜这才偷看了一眼许修然的面色,又再看了一眼被他护着身后的小丫头,只得老实摇头,“这…老奴不认得呀。”听得许修然就要开口,蜜儿忙去拉了拉他衣袖,“不必说这么多,我是来买药的。”她虽不常回许府里去,可这些年却也见过这位长兄几回。外宅清冷,许府之中无人眷顾,便只有这个兄长,替父亲送来过几回用度。可许家的门楣,她高攀不上,便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她阿娘是被许太医家赶出来的那位姨娘。许修然见得妹妹神色,方压下到了口边的话,直吩咐药铺一干众人道,“日后这姑娘若来买药,不许为难。”秦掌柜的连连颔首,转了笑脸,忙亲自来迎着,“这位小贵人,快里头请吧。”蜜儿见不得那副嘴脸。许修然一个眼神,方让他滚开了去,这才又领着蜜儿,入了铺子。蜜儿被他安顿到一旁坐下,许修然又让人沏了热茶来。方问起,“是什么人病了?”蜜儿心中紧了紧,话也说得含糊,“是…隔壁王家大哥跌伤了。孙姐姐走不开,我便绑着她来买药。”许修然将她手中那药方接了过去。“……”许修然的医术是许祯琪教的,若真深究起来,定能捉着她的破绽…拾瞽(10)明煜:又是被丫头支配的……然而许修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未详细过问,便喊了金掌柜来,“按最好的药材配来。”金掌柜看了一眼那药方,踌躇几分,“然大爷,这药方上头要的人参…最好的那是百两银子一钱。”许修然斜着眉眼扫他,“金掌柜耳朵是不是不大好使?那我便早些物色下一位掌柜。”“诶!”金掌柜这回答应得爽爽快快,“你看我这嘴,真是该死。然大爷都发话了,还要多次一问。老奴这就去,与这位小贵人配药…”等得金掌柜走开,蜜儿方听得许修然又道,“如今李姨娘不在,你一人在外可好?”“挺好的。”蜜儿笑着答。却听得许修然接着道:“父亲早想接你回来住,与母亲提过几回。母亲说到底是家中儿女,如今李姨娘也去了,也该得一家团圆。你若愿意,我过两日便与母亲说了,接你回府上住着。”这话蜜儿听过几回,那时候阿娘刚去,许祯琪便带着长兄来家中探望。说办完了阿娘的丧事便接她回许府住着。她自是不愿的,现在也一样。“请兄长问父亲母亲好,再替我报一声平安。现如今甜水巷的生意还算能糊口,不必回去劳烦二位了。”许修然听得这话,竟是无力反驳,她如此说话,其中更是夹杂着十足的客套。他便也知晓了她如今的意思。只得叹气,“那,你独自度日,小心着些。若有什么事情,不想寻父亲母亲,便让人了许府里传话寻我。”他说罢了,身上取出一枚玉佩,交到妹妹手上。“我见得这件东西,便去寻你。”蜜儿见得那玉佩,光润洁白,该是上好的料子。是她与阿娘平日里都见不得的那种。本是不想接的,可自打阿娘走后,她也知道世事无常的道理。谁又没有要求人的时候。留着傍身,总没错的。蜜儿抬手接了过来,便笑着与他道,“多谢了兄长。”许修然这才也跟着笑了笑,“叫然哥吧,别叫兄长。见外。”蜜儿自点了点头,“然哥。”金掌柜弯着腰,亲自将配好的药材从送了回来。蜜儿方接了过来,要拿银子,却被许修然拉了拉,“不必。”她那小银钱袋子,该也造不起这百两银子一两的人参。就算是给了钱也怕是不够的。蜜儿起身,笑着许修然福了一福,“多谢了然哥。”许修然微微颔首,嘱咐道,“路上慢些走,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