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卿客套道:“本想请李当家和谢姑爷喝完喜酒再走,可惜了。颜小姐……我会好好待她。”而后道别离开。喜轿旁拥趸无数,李明琅此时也不好走上去与颜青女告别,只得目送沈颜两家人走进城门。颜青女是云湘城首富的孙女,姑母是汪县令的夫人,沈家虽远在临州,但旗下的米行在西南一带乃是翘楚,二人也算门当户对。“那沈少爷瞧着清秀,待人温和,沈家看接亲的排场也算富裕。”李明琅啧声道,“但愿颜青女在临州能过得好罢。”“再差也差不过之前……”谢钰意有所指,他垂眸觑一眼李明琅,“各人有各人的命,姻缘一事也要看婚后经营。当家的担忧他人的亲事,不如想想别的。”“别的?”李明琅疑惑。“譬如你我的亲事。”“……”李明琅的风疹已然痊愈,但怕邪风入体,受凉复发,便仍戴着茜色面巾。此时她分外庆幸有面纱在,否则她两颊绯红的样子就会为谢钰看到。“咳。”李明琅翻身上马,轻拉缰绳,“先去客栈休整一番,赶在太阳下山前还能逛一逛这临州城。”镖局众人等待良久,听到李明琅的呼哨纷纷上马。谢钰跟在队伍最末,看一眼李明琅艳丽的红衣,忍不住低声笑了笑。一行人递出路引,被城门子上下盘问一盏茶时间,还登记了他们佩戴的武器才放行。谢钰面色不变,仔细观察临州城的城门守备,发现这一边陲城镇比中原重镇的盘查都要严苛仔细,不禁眉心轻蹙。李明琅也觉出不对,待镖局的马队远离城门口,才驭马缓步走到谢钰身旁,低声问:“你也瞧出不对劲了?”“嗯。”谢钰颔首,也不藏着掖着打花腔,直截了当道,“京城的城门子盘问过往行人,都未必那么谨慎。”李明琅轻抬下巴,指向路边酒肆里喝酒吹牛的几个壮汉:“看他们手边的刀剑和身板,从城门口短短一条路走过来,这样的剽悍人物不下十人。这临州城里会舞枪弄刀的人似乎不在少数。”若是别的城池如此也就罢了,李明琅比任何人都清楚,滇西王会在两年多后率兵北上,名曰勤王,实为逐鹿天下。那么临州城的异样,极有可能便是滇西王有意为之的手笔。此地天高皇帝远,滇西王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他招揽江湖匪盗、强人,所图为何再清楚不过。李明琅抬头看一眼谢钰,却在他眼中看到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担忧。“算了,咱们也别多想。”李明琅笑道,“临州离云湘城远着呢。我手底下不过一个小小镖局,又不关我的事。关门过日子就是了。”谢钰抿着唇点头,瞧着温柔俊美,乖巧听话。李明琅满意地勾起嘴角,轻夹马腹,往客栈而去。福门客栈是沈家的产业,少东家即将成亲,客栈门口亦挂起红灯笼。听闻李明琅一行人便是护送少夫人从云湘城来的镖局车队,掌柜的连忙迎出门,指挥店小二们帮他们搬运行李,打热水洗浴。“李当家,沈少爷特意嘱咐了,给贵镖局的人包下客栈东边的两个院子,都是上好的房间,很是清静。当家的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店里的那群小子。”福门客栈的白掌柜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心宽体胖,与云湘城福满楼的王掌柜有异曲同工之处。李明琅心想,没有不偷吃的厨子,做酒店掌柜一行想来也是如此,吃喝享乐都要比常人丰盛,才会各个福相,肥的流油。“掌柜的,叨扰了。”谢钰温声道。“您是……啊,这位想必是谢姑爷了,一表人才,气质不俗,与李当家瞧着很是般配呐。”白掌柜伸出蒲扇大肥厚的手,引云生镖局一行人去客栈后院。吕乐成等镖师住在一个四方小院内,谢钰刚要跟进去,白掌柜却把门一关,脚下一拐,请李明琅二人去了一墙之隔的另一座小院。李明琅嘴角抽了抽,刚想跟白掌柜解释,后者却撂下一个“别说了我都懂”的眼神,脚底抹油告辞离开。“他该不会以为,我们已经成亲了吧……”李明琅步入小院,花园小而精美,栽了几株滇西特产的奇花异草,“罢了,小谢你住隔壁厢房,出门在外的这也没什么。”可等他俩一一将小院内房门推开,李明琅却傻眼了。这座院子居然仅有一个套间,两侧的厢房一个是浴室一个是茶室,连床都只有一张!谢钰看她目瞪口呆的模样着实可爱,不由哼笑一声:“当家的不是说,出门在外的,这也没什么?”李明琅面上飞霞,嗔他一眼:“滚你的,去去去,跟吕乐成他们搭伙过日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