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鸾一蹦三尺高,急道:“不不不,我只是可惜,可惜三娘之才而已。我我我,我还不想开府,也不愿离开母亲和九郎。”严蓁便笑了起来:“你着什么急,又说的是什么胡话。”萧鸾原本还想跟严蓁报备一声,如今也熄了这念头,只扒着门栏眼巴巴地瞅着严蓁,说道:“过几日,阿姐设宴,唤了儿去。儿先来与母亲通报一声。”“长公主?”严蓁皱起眉头,看向萧鸾,“说的是什么由头?”“赏春而已。母亲莫要胡乱猜测。这宴席是我托阿姐办的。”萧鸾说道,她顿了顿,就把脑袋缩了回去,道,“总之……天色已晚,我这便回去啦。”严蓁哎了一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暗笑道:“还说对人家小娘子不上心,如今宁可托长公主,也要办个宴席,为的什么,旁人还不明白么?”她思及此,倒忧心忡忡地把笔一放,暗道自己是不是要真的开始为萧鸾相看人家了。毕竟荣国公府家如今地位不显,若任由两人发展下去,放在三年前当然很好,而在如今,对于萧鸾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了。萧鸾自是不知严蓁的想法的,她低头走在道中,其实这也是她第一次瞒着严蓁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又有一些隐约兴奋在里面。她捏了捏手心,只觉得其中全是冷汗,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转而向一旁跟着她的绿漪道:“派几个人,将我房中的经史都给三娘家送一份去,就说……”她略一沉吟,道,“就说是伴读之谊吧。”她想了想,又道,“再带些绢布书籍,或是旁的玩意儿分给她的家人弟弟。”萧鸾如今年纪渐长,又有伴读等随身陪伴的伙伴和殿里的侍从们,人情往来以及赏赐都渐渐增加。宫中虽然也有发放分例,但多是严蓁从自己的库里补贴给萧鸾。严蓁背靠严家,在用度上是绝不会短缺的。天长日久,萧鸾也攒了不少的家当,这库中钥匙原该由萧鸾身边得力的心腹内侍掌着,但她却把这权利交给了绿漪。也算是给严蓁看看她的态度。绿漪闻言,倒是笑了起来,说道:“六郎真是长大了,连这些琐碎事都能想到。”她们相处多年,说话自然不比寻常宫人,也十分的亲近。萧鸾罢了罢手,脸颊有些红,不再多说什么。又过得数日,萧韶果然递来了帖子。萧鸾拿着帖子通报过萧炜与严蓁,就带着沈引玉与其他几位伴读们,自东安门打马而出。与萧鸾一道的,都是十一二岁到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他们被拘在宫中久了,此刻出来就如野马一般,吆五喝六的纵马来回疾驰。只是还有几个稳当的,将萧鸾围在其中,不敢擅离左右。萧鸾并不好动,但她心中也是隐带激动,又不时的东张西望,看着街面上的小玩意儿,若有中意的,也就让仆下买来放着,待之后入宫给严蓁和九郎玩耍。诸王王府俱在内城东边的澄清坊里,距离皇宫并不远,纵马疾驰也用不着多久便到了。这么一小会儿,让伴读的儿郎们都高呼不过瘾,而在萧韶的公主府外,身着青衣的小黄门早就翘足而立,见到了萧鸾一行人,急忙冲过来,点头哈腰地唤声六殿下,又引人入了府。萧鸾跳下马背,左右四望,只见朱红大门,金涂铜钉,青瓦琉璃层层堆叠,飞阁流丹从墙角那头漏出端倪,端的是威严庄重。萧鸾甩给他一个小香囊,那黄门伸手一掂,就笑得更为殷勤起来,与萧鸾道:“殿下吩咐,六殿下来了,直去后院花园便是。”萧鸾便答了谢,又问都谁来了,这黄门既是萧韶专门派来迎接萧鸾的,自然也是个伶俐人。他见萧鸾问话,张口就答。两人边走边说,萧鸾听了一会儿,此次请的大都是些新晋的士人,除此以外,还有些清贵世家。萧鸾仔细听了一听有哪些人,再想一想,便知道了萧韶的打算。这些虽说是世家,却也同齐霁真家中一般,家里人才凋零,难以为继。在开科之后,洞悉圣上的打算,于是下了豪赌来贴萧凤鸣这一系的。虽然都说世家与寒门之间势同水火,但萧凤鸣毕竟是皇子,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门第。萧韶好容易得了个机会,趁着萧鸾也在,宴请的人也必然是得了她那好兄长点头的。双方相会,也探探各家口风和表现,看看谁是真的依附,谁又有二心。而且这是年轻人做局,来的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不至冷淡,让新晋的上来卖个好,日后也好立稳位置。而萧鸾如今依附严家,严家势大,就算严雪淮辞官,但朝廷之中依然是盘根错节,难以根除。萧鸾这次出现,也相当于做个调和的位置,以免这小宴中双方不对等,成碾压之态,落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