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愿对他笑着说了句什么,男生不自在挠挠脖子,扭头跑掉的时候还莽撞地把自己绊了个趔趄,笨拙又狼狈。雪愿转身走向路边一辆白色越野。季随安目送她上车,随即看向男生离去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哎柠柠回我了。”季遇琳说:“她说雪雪已经下了课,她刚到门口接到人,这不是巧了么哎哥,你去哪儿?”季随安关上车门:“天太热,买瓶水降降火。”新来的驻唱受欢迎,免免就顺势推迟了上班时间,让他多唱两首,自己坐在吧台前看老板调酒。“老大,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她好奇问。“没事干,调着玩儿。”季随安不是专业调酒师,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炫技手法,但慢条斯理的也别有一番看头,跟酒馆的慢节奏很搭,跟慵懒的民谣也很搭。他把颜色各异的酒倒进酒杯,混合出一种很清亮的鹅黄;然后混入一点青绿,让它慢慢在一片鹅黄中流淌出自然的流宴轮廓;最后用打发的无菌蛋清覆盖在最上层,插入一小芽薄荷叶。“真好看。”免免不禁夸赞,抬头问季随安:“老大,你这酒有名字吗?叫什么?”“没有。”季随安把冰块收拾起来,反问她:“你觉得它应该叫什么?”“嗯我觉得啊”免免对着灯光看里面一束蔓延荡漾的蓝色,这么看,整杯酒都在流光溢彩。“春日宴。”她说:“这杯酒里面就像装着春天,配这个名字最合适,老大你觉得呢?”季随安点点头:“是挺配,不过还是差了些意思。”免免:“差了意思?我不太懂,那它到底应该叫什么?”季随安指尖点点吧台,思索两秒后,唇角一弯:“小雪吧。”免免:“小雪?小雪好像也行,这上面一层白色雪沫,可不就是小雪吗?”但她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小雪为什么要用蓝绿黄的酒作底?”季随安:“因为雪底下是春天。”他的这杯酒,既是小雪,也是春天。免免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这个我知道,我念小学的小侄女儿也跟我说过,雪融化后是春天。”她看这杯酒是越看越喜欢:“老大,那我们什么时候上架小雪?单价定多少?这么漂亮的酒一定会很畅销!”季随安:“不上架。”免免:“啊?”季随安:“这算个人收藏,不对外出售。”为什么啊?免免想这么问,可惜驻唱的新人小哥哥下班了,季随安冲她后面抬了抬下巴:“陈词小夜莺,该你上场了。”陈词小夜莺是免免厚着脸皮自己给自己起的外号。免免去投身工作了。季随安打算给小雪拍张照,拿着手机摆弄一阵,忽然眼前人影一晃,是季遇琳风风火火赶来了。“哥,画儿呢?”她喘着粗气问季随安。季随安:“什么画?”季遇琳:“雪雪给我们画的画儿啊,不是说画完了今天就会送过来吗?”季随安停下手里动作,抬起眼皮:“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季遇琳:“你不知道吗?雪雪昨天就跟我说了,我还以为她也给你说了呢。”“没有。”季随安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季遇琳摆摆手:“算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画儿怎么还没送来,是雪雪忘了还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她掏出手机:“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请问是酒馆负责人吗?”她最后一句话跟一道男声重叠了,扭头一看,是个穿着同城快递服装的快递小哥。左手抱着包裹,右手拿着手机,看样子是准备打电话。季遇琳:“我们是,有事吗?”快递小哥:“是季遇琳季小姐?手机尾号是5326吗?”季遇琳:“是我。”快递小哥将包裹递给她:“好的,这是你们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快递?我没买过什么东西啊。”季遇琳接过包裹仔细看了看:“啊,是画儿!雪雪把画寄过来了,我还以为她会亲自送过来呢。”快递小哥送完东西就走了。季遇琳把包裹拆了一张一张地看下去,不住夸赞:“好看,真好看,尤其是在这个灯光底下看着,连起来跟一片星空一样。”“哎,哥。”她献宝似的凑到季随安面前:“看看,是不是绝美?你的钱没有?打水漂吧?”季随安嗯了一声,视线落在画上,不知在想些什么。“找个时间裱起来挂上。”季遇琳喜滋滋地把画收起来,思及什么,又是一阵叹息:“这就钱货两清了,也不知道往后跟雪雪还能不能继续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