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愿肩膀僵住。他多久过来的?应该,应该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吧?季随安站在她身边,后面护士说了什么,她心不在焉听了个七零八落。直到护士严肃道:“就仗着年轻不爱惜身体,再不注意以后有得受,妹妹,你平时也注意看着你哥哥点儿,按时吃饭很重要!”雪愿一时间呼吸都屏住了。怎么还带重复强调的啊?!她僵硬点点脑袋,从离开医院到上车,一路上愣是不敢往旁边抬头看一眼。坐在副驾,雪愿拍了报告照片给季遇琳发过去,余光里发现季随安似乎打算说什么,忙不迭抢口:“我在给你妹妹报平安。”末了一顿,脑抽似的补充了一句:“你亲妹妹。”“”啊啊啊啊啊啊啊!她鼻子下面为什么长了一张嘴!季随安看她努力装得淡定,却不知自己耳朵已经红得滴血的模样,不禁失笑。在绿灯亮起时,他收回目光,状似随意道:“应该也不吃亏吧?”雪愿一愣,扭头:“什么?”季随安:“我比你大,你叫我一声哥哥,应该也不算吃亏吧?”雪愿一时失语。半晌,只能含糊应了一声,欲盖弥彰地继续看向窗外。耳尖更红了。雪愿坚持拒绝了季随安吃饭的邀请,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场前,几滴雨点落在挡风玻璃上。下雨了。她从车库回到家,进家门习惯性叫着小皮球的名字。只是与往常不同,小皮球不仅没有第一时间跑过来迎接她,连应都没有应一声。是睡着了?雪愿从客厅找到房间也没看到猫影,忽然想到什么,放下包跑进厨房一看,心头顿时一凉。原本关着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隙,风夹着雨丝正呼呼往里灌。她忘记落锁,被小皮球扒开了!12层的楼高雪愿心跳开始狂跳,立刻扭头冲出家门。春末的雨细而绵长,夹杂着一丝凉意,拍打在人脸上时毫不手软。雪愿头顶肩膀很快湿了一圈,确定楼下绿化带里没有小气球的影子,也没有发现半点血迹,抬手抹了一把雨水,才发现手抖得厉害。没在就好,没在就好。一定是沿着护窗跳下来找不到回家的路,跑到哪里躲起来了。她努力让自己冷静,绕着楼栋仔细开始找。而另一边,受妹所托下楼取快递的季随安刚走出底楼大门,就看见了那个淋着雨弯腰找东西的身影。两人五分钟前才分开,这应该算得上史上最快重逢了。他脚步一转,往雪愿走过去:“什么丢了,怎么不带一把——”当雪愿抬起头,他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未说完的话哽在了喉咙。“季随安。”雪愿叫他,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抹着眼睛哭腔浓重:“我的猫丢了,我找不到我的猫了。”季随安脸上笑意敛尽。“知道了。”他抬手摘了棒球帽扣在雪愿头上,又将外套脱下给她披上:“别这么找,我们先去物业哪里查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它往哪个方向跑。”雪愿已经六神无主,季随安说什么她便听什么。两人一起去物业,一身湿漉容色焦急,把物业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有阿姨好心给他们递上纸巾,季随安只抽出两张,剩下一整包都给了雪愿,自己去找负责监控的物管交流。调了下午两个小时内的公共监控,画面一帧一帧快进到五十八分钟时,雪愿眼睛忽亮:“在那儿!”画面里的小猫从高处沿着刁钻的路线一直跳到地面,又在墙边直起身磨蹭了许久,似乎是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回家了,就跑进绿化丛躲了起来。家养猫怕见生人,没过一会儿行人路过,它就被吓得跑出绿化丛,从两栋楼之间的伸缩缝不见了。季随安立刻带着雪愿转身往外走,不忘低声安慰雪愿:“没事,它胆子小,跑不远,应该还在那里。”雨越来越大。当季随安把小皮球从草丛里抱出来时,他身上都快湿透了。雪愿将下唇咬得几乎没有血色,在接过猫的同时,拉住季随安的手腕快步把人带到旁边淋不到雨的地方。小皮球毛都湿了一层,睁圆了大眼睛看她,叫得小声又讨好。雪愿紧紧攥着季随安一直没放手,低头盯着小皮球,半天才哑着嗓子骂它:“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一点也不乖,快吓死她了。泪珠子沾着睫毛要点不掉,眼眶和眼尾红成一片,连鼻子也是红色,又惨又可怜,跟她怀里耷拉着耳朵的猫咪一样,惹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