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楼见见我吗?”伍月现在还记得常晏清说这句话时的语气,那声音通过电波传到耳朵里,酥酥麻麻的,带着几分夜的清冷,几分奔波的疲劳,更多的是不易觉察的欢喜和期待。她从梦中惊醒,话都没来得及回,放下手机爬起床匆匆忙忙跑下楼,宿舍楼早已经关门了,冒着被记过的风险,她把宿管阿姨叫醒,扯了个谎,求着宿管给她通行。左右张望着,她在不远处发现了常晏清,她正抬头望着楼上一扇扇的窗户,脸上看不清表情。几乎是小跑着,伍月坠进了常晏清的怀里,沿途耳畔带起风声,紧接着响起的是她轻笑的声音。想念的心过于热切,少女窘态百出,不自觉羞红了脸,微微发烫的脸颊遇上料峭的北风,呈现出冰火两重天的架势。常晏清用自己的大衣盖住她,略责备道:“怎么不穿了衣服再出来?”伍月那时才意识到自己出来的急,连衣服都没有好好穿,只穿了睡衣,随手套了件外套,拉链都没来得及拉。常晏清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送一件衣服过来,尔后继续抱着她给她取暖。大脑停止了半分钟的运转才恢复正常,伍月问出了想问的话:“你怎么过来了?”“想你了。”常晏清紧紧包裹着她,思考要不要告诉她实情,最后还是说出口,“等会就要走,只有两个小时。”前半句话让她心花怒放,后半句直接令人歇火。她该是理解并习以为常的,两个小时对于越来越忙的女朋友来说已经很奢侈了。她在常晏清的怀里滚来滚去,左哼哼右哼哼,抱怨公司没人性,抱怨演员这个职业反人类,总之就是哪哪都不好,有违她心意的事一律按坏东西处理。常晏清听着只笑,任她大吐苦水。冬天的夜晚有多冷?张嘴都冒着白烟,两人静静相拥着,仿佛感觉不到外界的寒冷,只留耳边的低声呢喃,北风悄悄往里送着情话,告诉她们对方有多想念,又有多爱她。没过多久助理就把衣服送过来了,常晏清把伍月外套的拉链拉上,又给她披上送来的加厚棉服,包成一颗粽子,总算看着不太冷了。好在伍月不算太傻,睡觉的时候穿了袜子,拖鞋也是极其保暖的款式,备齐了过冬的装备。屏退了助理,两人牵着手慢悠悠在校园里走着,说些往日没说完的话,电话里不好说的话,或者干脆就不说话,静享二人世界。两人和咪咪的缘分就始于那时,两人在黑夜里漫步,伍月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便听到犬吠两声,不是健康的叫声,听起来疼痛又凄惨。常晏清打开灯朝下,看到一只狗,比巴掌大一点,像是刚出生的幼崽,才学会走路,因为营养不良瘦得皮包骨,毛皮也不似正常的光泽,怎样看都可怜。听说很多人家里的宠物生了幼崽,不想养,没人要,就会扔掉,这是在校园里,应该是哪个不负责任的学生扔的吧。伍月蹲下身子,满是怜爱地摸着狗头,心里一阵阵的难过,它还这么小,就被人抛弃,要是不带走的话,在这冰天雪地里,要不了多久就会化作一堆白骨,没了生息。生命是脆弱的,谁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它流逝,而什么也不做。她转过身望着常晏清的眼睛满是期盼:“我们收养它行不行?”彼时伍月看着常晏清的眼神满是期盼,那里面写着“快答应我快答应我”。常晏清于是答应了她:“可以。”伍月开心地笑了,心放回了小生物上,温柔顺着小狗的毛嘀嘀咕咕:“你要有爸爸妈妈啦,开不开心?哈哈。”说完她才发觉哪里不对,更正道:“是两个妈妈,开心吗?噜噜噜。”小奶狗太小了,还不明白人类是什么样的生物,更听不懂人话,对伍月逗弄的言语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冷地直打哆嗦,可怜巴巴。常晏清把手里充当手电筒的手机递给伍月,蹲下身抱起了小奶狗,像先前裹伍月一样裹到自己的大衣里,也不嫌弃它身上脏兮兮的,弄脏自己的衣服。奶狗在团起的衣服里感受到暖意,才终于停止了颤抖。伍月一手举着电筒照明,一手按摩它敞开的肚皮,奶狗舒服地张大嘴发出“嗷嗷”的声音。伍月也跟着她出声:“嗷嗷嗷。”常晏清被她的可爱折服,抬起头来看着她笑:“你也是小狗吗?”某人虚心受下:“是啊,我是小奶狗。”说着还学狗狗嗷了两声。伍月心里想着,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小奶狗。常晏清弯着唇角没再回她的话,一手托着小狗在怀里,一手抚摸着它下巴,小狗便眯起了眼睛,平稳地呼吸着,身体随着呼吸和心跳肉眼可见地微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