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四日,李阀二十万大军将大兴城团团围住,大兴城内人心惶惶,却无一能做主之人,扶佐代王杨侑的刑部尚书卫大人已在一个月前病逝,杨侑年仅十三岁,又养在深宫,亦没有下诏的权利,因此不足以撑起保卫大兴的重任,唯有将军阴世师死死苦守,一身血衣,苦战城头,当然这里面阴世师对隋朝有多少忠诚且不说,因为他心里明白,他阴世师没有退路,因为在前不久,就是他带着人刨了李家祖坟,单这一条,就断了他所以的生路,所以,他的命是同这大隋同在的。
而此时侯岳就在自家二哥的军帐里,侯海怕自己征战时,侯岳偷偷跑去洛阳,便将他拉入军中,暂时充当了随军记室,一入军帐,便得守军纪,侯岳哪里也去不了,便发了疯似的蒙头处理着手上的事,一只鹅毛笔,总是刷刷的写个不停,不但自己的工作全包下了,连带着一些侍卫除武力以外的工作也揽下了,这厮是在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不让自己想起小淘,因为只要一想起小淘目前可能面临的情况,他便有要发疯的冲动。
到了军中,信息多了,知道的也就越多,而知道的越多,那心里就更害怕,洛阳一线如今尸横遍野。
“我说三弟,你能不能歇歇。”侯海揉着眉头,打仗没让他头疼,这个三弟在军帐中团团转的样子却让他头疼无比,说实在,侯海也担心,可他一直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便没有侯岳心中的那种焦虑,一场死亡,也许他喝一顿,大醉一场,醒来就能忘记,不是他冷血,而是这个时代的人都已经习惯了死亡。
“二哥,我这不是忙嘛。”侯岳有些自嘲的道。
见侯岳说完又继续忙乱的身影,侯海没辙了,只得叹口气,随他去。
“报……”就在这时,一个传信兵进来。
“说……”侯海直接一挥手道。
“潼关侯君集将军来信。”那传信兵说着,就将信递上。
侯海接了信拆开一看,扫了一眼就丢给了一边的侯岳,一脸舒畅的大笑:“好了,好了,你也可以消停,这都什么事?信上说的好好的,怎么改道了,这不是玩人吗,不过,这回改的好。”
原来,柳城侯家的一行人在潼关被李阀的军队拦下来,幸好遇上守关的侯君集,于是侯君集就派了手下相送,知道侯岳急,又让人快马给侯岳送信。
也幸好遇上侯君集,要不然,侯家这一行人就要被困潼关,只等一切尘埃落定才能放行,那样又不知要耽搁多少时候。
傍晚,侯家一行人到了大兴城外,远远的侯岳已经等着了。
季小淘抱着小宝哥下了马车,第一眼就看到马车边的侯岳,这厮除了眼睛看着有些熬夜似的血红,那一身可是光鲜的很,还不知从哪弄了个随身鱼袋吊在腰间,一身圆领窄袖的袍衫,戴着个纱帽,穿着皮靴,倒是很有一番翩翩文士的风采,小淘不由心想着,这丫的过的挺滋润的嘛,只是那眼光,炽热的烤人,看着季小淘,定定的,一句话也不说。
小淘心里高兴,脸上却是一幅没好气的样子。
“干什么这么看人?”小淘有些恶搞的做出我怕怕的样子,然后又耸了耸怀里的小宝哥:“小宝儿,快叫爸爸。”小淘一路上就想着,怕是小宝儿的一声爸爸能让侯岳得意忘形。只是这会儿看着侯岳的情形却不免有些嘀咕,侯子咋跟中了魔障似的呢。
小宝哥一路来叫摇摇晃晃的马车弄的昏昏欲睡,下了马车,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只是这老被人盯着他也不自在啊,便揉了揉眼睛看着侯岳,一幅很好奇的样子,这家伙也不怕生,拿着他的小巴掌就拍上了侯岳的脸,很是随意的跟着小淘的声音叫道:“爸爸……”
侯岳这才惊醒,看着一边正偷笑的二哥,便猛的一拉小淘的胳膊,直拖着进了军帐,然后用劲的将这母子娘抱在怀里,这一刻,他的心才算真正安定下来,只是那抱着季小淘的胳膊,也许是因为太过用力,也许是因为后怕,有些微微的颤抖。
然后说着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小淘才知道,王青宁的提议让他们避开了一场大祸,这回王家女公子当记首功。
看着侯岳这会儿的情形,季小淘能想象得到侯岳的担心,那心里即感动又酸楚,便伸了一只手拍着侯岳的背,男人也有害怕的。
晚上,侯家一行人聚在一起吃饭喝酒,那侯海两杯下肚,便打趣道:“弟妹啊,你们这回可把三弟吓坏了,你别瞧他现在风度翩翩的,在接到君集小公子的信之前,这家伙就跟一个疯子差不多。”
侯岳在一边嘿嘿直笑。又偷偷的伸了一只手到桌子下面,紧紧的握着小淘的手,两夫妻相视而笑,有些东西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小宝哥,来,爹喂你喝口酒。”侯岳抱过一边鹅儿手上的小宝哥,将酒盅凑到小宝哥的嘴边,小宝哥啥也不懂,凑到嘴边的,自然要喝,用力的吸了一口,哪想到酒会是这个味儿,被呛的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