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包拯还未进京,所以当日情形并不清楚,但那时方子庵却是在场的,听了便也会心一笑,包拯悄悄用手指捅了捅方子庵,他便笑着将当时情形低声说给包拯听,包拯听了不由瞪大了眼睛,转头去看余火莲,又是一阵叹气,难怪皇上要说他是匹野马了。“火莲当时不知轻重,惊了圣驾。”余火莲低头说,“蒙皇上宽宏,未治火莲的罪。”皇上哈哈一笑,“是啊,你如此无礼,着实该治你个大不敬罪,可朕偏偏就是喜欢你这性子。”他们坐在高处,这父子两人的对话,就只有梁适、包拯、方子庵以及近身伺候的李德禄能听得到,所以皇上便也没有太多忌讳。余火莲知道,皇上纵然再宽厚仁慈,却也是一国之君,所以一次次原谅他的不敬,是因为血浓于水,化不开的亲情,这对余火莲而言,也是比什么都来的重要。校场骑射虽然项目不少,但到底是武艺项目,进行的速度却很快,不过小半个时辰,三十个武生便全部完成了,梁适过来询问,“陛下,三十名武生已比试完毕,请陛下圣裁钦点。”“呃……”皇上再次出现了三年前的为难,只是这回没有个“余火莲”来给他惊喜了,于是他转头问余火莲,“你说何人武艺堪拔头筹?”说实话,在余火莲看来,他们水平当真相差不多,不过从他们骑射的姿势,弯弓的力度上却仍能看出些微的差距,于是余火莲回道,“回陛下,他们中有九人武艺皆在伯仲之间,仅凭骑射难以定高下。”“哦?”皇上听余火莲的意思尚有后言,“那你的意思呢?”“火莲的意思,以文策为准,文策三甲亦尽在九人之中,为三人加试一局。”余火莲道。余火莲这个提议正中皇上下怀,于是他点点头,“好,那火莲,你下去与他们比试一番,测个高下如何?”余火莲一愣,他原本是想说,让三人互搏以定高下,却不想皇上竟是要他亲自下去,不过既然皇上都开了口,他当然不能拒绝,“是……”可他离开皇上身边却又有些担心,“蛮姬!”余火莲冷声唤道,一个身穿黑衣面蒙黑金的女子不知从何处出现,跪在余火莲跟前,“少主!”“保护皇上。”余火莲吩咐道。“是。”没有多余的废话,那女子代替余火莲站在了皇上身边,然而那女子的目光却是一直追着余火莲的身影。余火莲走到场下,将那三人点了出来。包拯看着余火莲下场便与方子庵窃笑起来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方子庵也是含笑不语。余火莲站在场中对那三人说,“你三人文策相当,武艺伯仲,圣上难以定夺,公平起见便由在下加测一局。”前来观试的文武百官,尽听说皇上身边贴身护卫是个身手不凡的能人,传言此人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便如探囊取物,轻而易举,有万夫莫敌之勇,然而传言多且玄,真正见过此人动手的,却是少之又少,这两年多来他跟在皇上身边寸步不离,朝野内外早对他好奇至极,如今有机会亲眼一见,自然都瞪大了眼睛细细观瞧。只见余火莲随意取了一把硬弓,掂了掂,便又取六支羽箭,同时搭弦,左脚后撤弓步稳身,气运双臂,高举向天,一较劲,硬弓“咯吱”作响毫不费力便被拉至完满,此弓弓背乃是精钢打造,虽不似霸王弓般无人可开,却也是常人难以拉满的。余火莲身形与这三名武生相比,略显单薄,是以他除下场来,几人都并未过多在意,直至此时三人才暗暗佩服,便是此等深厚内力便让三人皆慎重起来。“铮然”弦响,六支羽箭射入高天,眨眼间目力难及,众人皆是奇怪,不知这余火莲为何向天放箭,便听见羽箭破空锐响,六支羽箭自高空折返,“咄咄”六声,直直插在地上,“好箭法!”皇上当先赞道,众人这才发现,那六箭落地竟是围成个圈,将三名武生与余火莲皆圈在其中。百官不由也纷纷赞叹,这并非是为套皇帝欢心的附和之言,而是真真正正发自内心的赞美,只凭这一箭,他们便知,皇上身边这名从不离身的护卫,不负盛名,当真了得。余火莲放了弓,继续对那三人说,“现在你三人与我交手,一旦出圈便视为淘汰,依据淘汰顺序定此次三甲名次,或者谁能伤我,也可得头筹。你们可自选趁手兵器,亦可用暗器,不计手段。”皇上听了不由皱眉,“这是什么规矩?”余火莲转头对皇上解释道,“战场杀敌,自然不计手段,能赢能活下去才是目的。”皇上无言以驳,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不希望大宋经历战争,他才努力追求和平,然而余火莲此言他却始终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