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雄收保护费的行为也是错误的!”墨浅舞义正言辞。
高易想笑,不知者无畏。邓雄不清楚她和王瑾的身份也不会随便下手。“那我送你回去?还是不要和我这种犯错的人在一起太长时间。”
“如果你愿意和我去警局把事情说清楚……”
“那样就会被发现我那些证件都是假的。我十七岁瞭,虽然可以做别的工作,但那些工作都没有摆摊赚得多。为瞭还款我妈妈打两份工,几乎不休息、我不想让她太过为难。”
卖掉房子后父亲的欠款还剩一百多万,最多那个月高易挣瞭一万多。最少的那个月丢瞭车,隻赚瞭四千多。
“村裡有人帮著协调,说要不让我先读书,等毕业后慢慢还,到时候收点利息。但妈妈性子高傲,受不瞭这种恩惠——以前我不懂,但现在回想妈妈似乎在用一种笨拙的方式帮我铺瞭一条她认为很好的路。”
读书什麽时候都可以。
隻要愿意可以终生学习。
人情债一旦签下,便会一直被恩情裹挟。
墨浅舞偶尔看一眼高易,他的侧脸像精雕细刻出的神像,神情温柔而坚定,前途暗淡,他却始终保留希望。“高易。我如果再劝下去是不是有何不食肉糜那味瞭?”
高易笑声爽朗。阳光抚摸著他,风从耳畔“唰唰”而过,正午已开始炎热,他却觉得自己活力四射。
“浅舞,这类两年我几乎每天都从这条路上过,之前是为瞭活著。今天却觉得是生活。两年不见,我真的……”他噤声,想说的话在口中打瞭个旋儿。“我真的很想你、还有班上的其同学,也很想学校,还想念学校的操场和篮球。”
为瞭表达“想你”,他想念瞭身边的一切。
墨浅舞面上有些热,声音也轻轻的。“我也是啊。”
车似乎慢瞭些。高易将电瓶车开出最慢速度,沿著两侧种满鲜花的乡村新路慢慢往前,偶与骑行者撞面,打个招呼。偶也有小孩从路边窜出来,拿著手机或是现金,卖一份豆花或是烤串。小小的餐车裡大有乾坤,似乎不管小朋友想要吃什麽高易都能顺手变出。
“过几年还完欠款我就我就办个证,攒钱开一傢小店。到瞭。”
餐车在工厂外停下。
高易带上帽子和口罩,墨浅舞有样学样也乖乖戴上。虽然这裡距离高铁站很远,但万一遇见妈妈的熟人呢?帽子是高易的,稍微有些大。
下班铃响,工人一涌而出,许多人看起来也就比他们年长两三岁。诸多人直奔高易的摊位,买一份土豆花,要一份凉面,点一份鸡柳配烤肠。带耳钉的黄发青年叼著烟走来,扫码:“老样子。”瞅瞭眼墨浅舞:“哟,有女朋友?”
“同学。”
“哟。口罩取下来看看。”
“阿胡。”高易压声。
阿胡收敛,伸手接过一份凉面两根烤肠,去瞭一趟超市买来三听冰镇饮料,给高易墨浅舞一人一瓶,要瞭根凳子坐在一旁端著吃。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高易聊天,骂厂裡的小组长,骂厂长,骂书记,骂甩瞭他的黄毛女友。“那女人跑瞭就跑瞭,我将来让她知道什麽叫做莫欺少年穷!”
墨浅舞嘀咕:“二十年后莫欺中年穷,再过二十年莫欺老年穷。”
“你这小女朋友嘴巴挺厉害,就是不知道下面那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