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此时穿瞭一身薑黄的居傢短袄,枣红的马面襦裙,毛茸茸的领子圈在下巴上。一张小脸雪嫩透红,眉清目楚,站在闪烁的灯光下,像一株静夜中独自绽放的幽兰,散发著阵阵的清甜暖香。
寇冲两步走过去轻轻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眼神专注地几乎要吃人瞭,寸寸目光带著刀子似的,让俞婉産生一种错觉。还没想好说什麽,寇冲牵著她径直往内室走,没到睡觉的时间呢,他想干什麽?俞婉脸上滚烫,甩瞭两下,被拽过去困在他跟墙壁之间。
俞婉不专心,努力朝帘子外看,生怕萱草她们还在外面等著,心惊肉跳的。寇冲不满她的打岔。单手伸到她腰后,将人压在怀裡。俞婉被迫抬起头,肺腔裡的空气不断减少,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唔~”俞婉脸上憋得通红,压著她的人才不甘不愿拉开一点距离。
脑袋埋在她脖子裡,吻一下娇嫩的肌肤,再深深吸口气,好半天放不开。
寇冲什麽话都没说,却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营造出一种‘想死瞭’的氛围。俞婉推瞭好一会儿,手都软瞭,也没能把人推开。
她以为他亲一会儿就会放开她,谁知在她身上的手掌越来越用力。寇冲跟胡杏娘都不在傢,俞婉心情放松,身上又长瞭些肉,一把摸上去软得不可思议,要不是还有点重量,他几乎以为自己捧瞭一团棉花。
寇冲抱著俞婉快步走向床榻,将人放在上面,立马附下身子盖过去……
结束后,寇冲依偎在她身边,那麽沉默冷厉的一个人,做小伏低,赔尽瞭好话,搂著她心疼地亲亲摸摸,“不哭瞭好不好。我兑瞭一杯蜂蜜水,喂你喝一点,你生气就打我咬我吧,我的错,把你弄伤瞭。你别不理我,我真的太想你瞭,一时间失瞭分寸,下一次你主动,想怎麽惩罚我就怎麽惩罚,我绝对毫无怨言。”
其实他还挺想婉婉主动的,至少那也是一种互动,总比她待自己冷冰冰的强。寇冲握著俞婉柔弱无骨的手腕,往自己脸上拍,低著气儿说话。俞婉哭瞭一会儿,又被他上瞭药,感觉不那麽难受瞭,恶向胆边生,真就扇瞭他一巴掌,还挺响,眼睛无力地瞪他。
她以为他会生气,毕竟任何一个男人,哪怕再窝囊也不会叫人动他的脸。寇冲又是个自小心高气傲的,打架时哪怕身上皮开肉绽,脸上也不露痕迹,此刻却无半点恼怒的迹象,仿佛换瞭个人。
其实寇冲还是原来的寇冲,外面谁敢打他的脸,任何意义上,他都绝对有办法不著痕迹地置人于死地。俞婉不一样,这是他媳妇,是心尖尖上的人,被她打,没什麽觉得丢人的。况且,今儿确实是他将她弄伤瞭,被打这一下,也能缓缓心裡的后悔懊恼。
这一晚上,俞婉却不肯理会寇冲,要不是身子倦极,洗澡擦身都不要他帮忙。睡在床上隻管朝裡面滚,不肯挨著他。寇冲从后面挨过去,躺进俞婉的被子,有力的臂弯将她圈住,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温暖冰冷的脚跟手。
俞婉生气归生气,可寇冲年轻,血气方刚,冬日裡像一个源源不断散发温暖的火炉,挨在一起睡觉确实舒服。她闭著眼睛,不肯再回想方才惨烈的场景,努力想睡觉,睡醒瞭,还得想想,外面的人有没有听到什麽。
萱草跟大姐儿都仰慕将军,相处的时日久,其实也有点怕他。萱草更是聪慧,看得明白,将军回傢隻想跟夫人独处,是以寇冲一出现,便识相地跑瞭,顺带来带走大姐儿不叫她捣乱。
俞婉自己的事情喜欢亲力亲为,等闲不需要下人伺候,萱草知道这一晚上不会叫她瞭,到瞭平常睡觉的点就上床瞭。俞婉旁敲侧击瞭几句,萱草跟大姐儿昨晚离上房远远的,没听到动静,自然也不清楚她后面的惨叫,心裡松口气。
俞婉今日没去作坊,就在傢裡休息,胡杏娘安排的名单,她也细细思量过瞭。
有些事情需要问寇冲,但她不想跟他打交道,写瞭纸条叫递出去。那边回得很快,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筐冻梨、一筐拳头大的杨桃、一筐红彤彤的苹果,说是外面送的礼,这些是给她的。
俞婉知道寇冲借机讨好,将东西分成瞭几份,给爹、三叔、十三叔傢裡都送去瞭一部分,自己留瞭少部分。待第二天身体好瞭点,干脆回瞭娘傢,在铺子后面住瞭几日,从那日起,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总有人送过来,又没有什麽正经话。
俞傢兴本就是个迟钝的,哪裡看得出来女儿女婿闹矛盾瞭,还乐呵呵地跟俞婉说起瞭寇冲的好话。俞婉隻是面无表情听著,趁著在傢,给爹做好吃的,午饭就打算做红烧牛筋跟荔枝肉。
牛筋用得是最劲健的腿筋夹肉处,剔去皮膜,用三份酒、二份清水煨到软烂,隻用自傢做得独门酱油收汁。新鲜的牛肉毫无膻腥味,文火炖出来的牛筋吸饱瞭汤汁,入口即烂,又有独特的粘牙嚼劲,撒瞭少量芹菜的汤汁浓鬱鲜美,香味十足,拌米饭好吃地连舌头都能吞下去。
荔枝肉虽起瞭个水果名字,其实与水果无关,西北等闲是见不到荔枝的。因为猪肉被切成骨牌大小的片,上面用十字改花刀,下油锅炸的一瞬间,肉块蜷缩抱团,远远望去像一个荔枝,因此而得名。而起锅后荔枝肉色泽鲜红、汤汁晶莹,肥瘦适中,不柴不腻,是一道地道的下饭菜。
全天下隻有他们俩
吃饭的时候寇冲来瞭,他这一段日子忙得脚不沾地,公事上很多事情需要交接,鹰扬府从未去过,天降成果毅都尉,底下自然不少人观望。武官大多直肠子,赶紧拿著公事来拜访,文官滑不溜手,看人下菜碟,又有些人在裡面浑水摸鱼,这裡面的状况不是一下就能理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