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摆弄那小银鱼的陵今游动作一顿,一瞬间,浑身的神经都被抻得笔直,呼吸都忘瞭。
她隻听见灵鱼王的脚步逐渐靠近,俄而将温暖宽大的手轻轻搭在她肩头,低声道:“本座帮你将那魂魄请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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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今游与行清子、灵鱼王密谈已近一个时辰,冉子昱起初还沉得住气,到得其后,还是忍不住在院内不断踱步,几乎将那紧闭的房门都瞅烂瞭。
闭目养神的云从彧忍到极限,不由道:“你这般反複来去作甚?瞧得人甚为烦躁。若是闲不住,便去将伤先处理瞭。”
自南坡回来,陵今游便被二者带入行清子书房,冉子昱心中牵挂,哪裡做得瞭其他事,后背的伤口根本没想起来,以他的体质,恐怕等再过个把时辰都要愈合瞭,隻是满身的血污和血腥味,确实渗人。
一旁的上官静儿也道:“是啊阿朔,你且先去上药,这儿有我看著,今游若是出来,我即刻通知你。”
冉子昱却摇头:“不必。”
就在这时,那沉寂的房门终于被轻轻打开,行清子带著陵今游出来,冲正欲上前的冉子昱摇瞭摇头。
冉子昱尚有些不明所以地皱眉,下一刻他发现瞭不对。
陵今游不对!
不知是哪裡的细微差别,他无法言说,总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面前这个人,并不是他的陵今游。
对上冉子昱防备的神色,她忽而咧嘴一笑:“这不是我找的炉鼎麽?我这一觉醒来,妖力突飞猛进,不会就是因为与你双修瞭吧?”
054猫妖替魂2
此言一出,就是不太熟悉陵今游的人,都跟著皱起瞭眉,因为眼前这个女孩,虽然容貌未变,依旧那般可爱娇媚,可眼角眉梢都透著叫人头皮发麻的邪佞,气质与平常作祟的妖族如出一辙。
这样一比较,原本的陵今游著实纯净无暇瞭点。
冉子昱不与她对话,而是问行清子:“师父,这是怎麽回事?”
那猫妖歪著头,用他最熟悉也最爱的脸,娇俏地说:“你一届正道修士,还妄图与妖族在一起,这份魄力和痴情,简直叫我这妖族都甘拜下风!她不愿,我愿啊。我同你一起走。”说著,她款款走来,伸出葱白的手亲昵地抚摸过他的胸膛。
冉子昱面无表情地抓住她的手,微微施加的力道让对方秀眉一皱,惹她娇嗔:“你做什麽?!”
“若非顾忌著她,我早一剑杀瞭你!”冉子昱狠狠甩开她的手,“别用她的身子做这种事,让人瞧著恶心!”
猫妖面色刹那间阴沉下来:“胡说八道!这身躯本就是我的!隻是……”她不知想起什麽懊恼之事,恶狠狠咬瞭咬牙便不再言语。
行清子适时道:“子昱,陵姑娘是外来之魂,这件事原来你早已知晓?”
此言一出,就是冷淡的云从彧都露出瞭思索之色。至于目睹性情大变的陵今游,尚无法想通其中端倪的上官静儿,至此才恍然大悟,难以置信道:“什麽?她……她乃是夺舍?!”
猫妖得意洋洋:“现在你们知道瞭吧?我才是这躯壳的主人。”
冉子昱完全无视她的存在,答道:“弟子不愿欺瞒师父,隻是这件事我也实在不知个中原委,隻是凭借一时的直觉才做瞭这些,因而不曾如实相告。”
他将少时的经历和盘托出:“五岁那年,汜海蛟带领妖兵围剿我一傢所在的蔡傢村,杀光瞭村民,隻为逼我娘亲就范,交出某件至宝。”
云从彧黯然开口:“是衍龙髓。默潇历练时曾搭救过一位大能,对方为报恩因而赠予此物。我们夫妻二人本想待朔儿长大,再寻炼器师将其打造成剑,助益孩子修行,不想却早早引来瞭灭顶之灾。”
冉子昱看瞭父亲一眼,那一瞬间,父子二人脸色皆複杂无比,最终二人都不曾言语,此去经年,除却惆怅与遗憾,实在不知还能吐露什麽字眼。
上官静儿则问道:“衍龙髓?很稀罕麽?”
猫妖不屑道:“这都不知,你还是太行剑宗掌门的弟子麽?千万别说出去,恐叫人笑掉大牙。”
上官静儿瞪她,俄而撺掇冉子昱:“阿朔,她竟用今游的嘴说这些话,简直髒瞭今游那张惹人怜爱的小嘴,确实叫人厌恶,你快施个驱魂咒将她赶走,我提供你足够的符籙。”
行清子拍拍她的头,示意她莫要再插科打诨。上官静儿吐吐舌头,挽住师父撒娇。
行清子对徒弟道:“衍龙髓乃是古籍中记载的传说之物,你不清楚也正常。
“据说,此物乃上古神龙陨落后,尸身上的脊髓炼制而成的特殊玄铁。天生自带磅礴的神力,可谓是每个修士梦寐以求之物,但我修炼至今百年,也是第一次听闻。没想到世间真有此物存在。”
冉子昱颔首,继续说:“那夜,爹娘掩护我逃走。隻是天黑林密,我仓促疾奔间失足滚落山坡,醒来就被几个妖精捉住,和其他一些被抓的孩子一起,被带入瞭弥枝森。
“我在那肮髒潮湿的囚牢中关瞭十来天,直到那夜,牢外传来妖族热闹的欢庆声,平民一批一批被拖走,再也没有回来。所有人都清楚,那些人已经被妖精吃瞭,也很快会轮到我们。
“深夜,我与其他几个孩子一起被押至一处广场,场外围著密密麻麻的妖族,篝火焚天,满地血污,我们脚踩著断臂残肢,走到瞭她面前。
“跟周围那些癫狂的、怒吼著的妖不同,她竟也跟我们一样,面色是恐惧的、厌恶的。直到她战战兢兢地救下我,很久之后,我才迟钝地意识到,陵今游跟他们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