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日实在严寒,即使屋裡烧著炕,夜晚若是不把门窗关紧些,隻怕是要染上风寒的。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建在官道上的客店周围没有其它人傢,隻有一望无际的覆盖著莹莹白雪的平原和稀稀疏疏栽种的几棵松树。
窗前就正好有一棵。
树尖已经比两层楼的客店还要高上一些,形状往两边卷翘的枝叶被厚厚的雪压的弯弯,雪顶含翠看起来颇为雅观。
关窗前南兰赏景般漫不经心地淡淡扫瞭一眼。
“嘎吱……”
就在这时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雪松突然传来一声细微地似树枝断裂的响动,晶莹的雪簌簌地从枝上落瞭下来。
南兰放在窗棂上的手顿时紧瞭紧,而原本放松地坐在床上的苗人凤则忽然抬头目光极为锐利地看过去。
房间裡依然是那麽静,但气氛仿佛一瞬间紧绷起来。
苗人凤知道此时正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看著他们,南兰也知道,甚至他们两人其实心中都早已预料到这天的到来。
杀人者人恒杀之。
被杀的那些江湖人自有师门亲人友人,迟早有一天会来寻仇。
换作从前苗人凤是全然不惧的,就是如今一双腿还瘫软著他也大可安然地坐在那儿静观其变,如果隻有他一个人的话。
可现在南兰还站在窗前,暴露在敌人的视线裡。
因此现下苗人凤率先沉声开口打破瞭这场无声的僵持。
“贵客大驾光临,不如出来一见。”
说这话的时候苗人凤紧紧盯著南兰就站在窗前的身影,手裡则已经握上瞭她之前卸瞭放在枕下的一支簪子。
隻等南兰有任何危险,就立刻出手。
被他严阵以待担忧著的南兰直面著可能到来的危险,始终神情淡定自若,冷静注视著雪松上传来异动的地方。
她的确不会武功,但她的心性并不似外表那样弱不禁风。
罕为人知的是本是大傢闺秀的她其实在十四岁那年就已经历过一场远至回疆的冒险,那时她都未曾惊慌失措。
而如今四年后的她,又刚刚亲眼目睹瞭这世间最血腥最残忍的一场屠杀,已很难想象能再有什麽事能让她恐惧。
在南兰的注视下,来人或许真非喜欢躲藏偷袭的阴谋小人,苗人凤话音落从茂盛掩映的枝叶间就出现瞭一个披麻戴孝的身影。
从窗内投射出去的灯光照亮瞭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