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主十一目不斜视,淡定地路过衙役看守的醉琼楼,走向威远镖局。
威远镖局夹在茶楼酒肆间,门口镇石狮,插镖旗,满挂灯笼。除却门外头戴斗笠磨刀的虯须大汉,无人扎堆。在周遭的热闹声裡,显得愈发森严庄重。
十一往裡走两步,瞥眼石总镖头,又退回来,在石总镖头的身边站定,跟他一起听旁边茶摊上的人唾沫横飞地八卦:“你道这索金老爷命的厉鬼是谁?她就是前两年金傢落葬的八姨娘。知道为什麽吗?因为那八姨娘,身段软得能掐出水来,金老爷一兴奋,嘿,在床上玩得忒花瞭!”
衆人啧啧地摇头晃脑,间或伴随著哄笑声。
石总镖头笑不出来。他又不是傻子,能瞧不见有人杵在他身边吗?弄得他都没法听热闹。
他定睛一瞧,来人穿著粗佈短褐,肤色麦黄,浓眉粗眼的,一看就是个愣头青猎户,毛都没长齐呢,也学人听“床上戏”。
“干嘛呢?”石总镖头内心“嘿”瞭声,粗声粗气地问道。
少年随口道:“取镖物。”
石总镖头隻跑大镖,压根不记得有这号雇主。他估摸著是哪个镖师跑的镖,嘴角抽瞭抽。隻是雇主为大,他仍利落起身,准备问一句:“雇主取甚?”
话还没说出口,一块玉腰牌就递到他的眼前。
修罗鬼面。
石总镖头“噌”地将刀收回刀鞘,双手抱拳行礼:“十一爷,裡边请。”
石总镖头把十一迎进客房,进一步与他对过暗号与信物,然后才亲自将一个上锁的酸枝红木盒呈给十一,立刻退到门外。
十一瞥眼盒上的锁。锁上无钥匙孔,是枚无匙锁。
他随手将木盒放到桌上,脑海中随意一过今日一路走来听到的每一种故事。他们说的话,他有好些没听明白。
他自小在隐刃阁长大,极少离阁,没怎麽接触过阁外的活人。今日改变猎户的装扮,还是因为听到迢山上嬷嬷跟女郎的对话,他才意识到猎户不能太白,特意改画的容貌。
不过无所谓,他今日可以去问有意思的女郎。
他分著神,却不影响开锁。他以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捏紧锁壳,左手三根指头捏住锁梁。隻听轻轻的“咔嚓”一声,锁梁滑动,锁开瞭。
盒中是一排十二个蜜丸。
十一扫一眼,从其中挑出一个。
石总镖头听到锁开的声音,就赶紧走到院子的另一端,离得远远的。
他跟隐刃阁打瞭多年交道,知道这些蜜丸中藏著隐刃阁的密信,说不准颗颗带毒。轻易碰不得、闻不得。
他第一次傻愣,站得太近,结果头晕目眩,用过隐刃阁的解药才好。隐刃阁其他人来取口信时,亦先备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