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工之死所谓五感生灵,说的便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这五感的敏锐程度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尘埃在阳光里扬起,他们能看到;落叶飘零,他们能听到;稻谷成熟,他们能闻到;一切可以入口的食物在他们的嘴里仿佛分解成了一个个化学符号,清晰而明确地知道其中的每一个成分;入手的东西不再以软硬冷热作为贫乏的判断,他们甚至摸得出红木之下的纹理,而无需双眼的借助。这乍听下来似乎很神奇,很有趣,全世界焕然一新。但是,当汽车的鸣笛变成一道惊雷,当雷声轰鸣无异于近距离爆破,当细密的雨点变成针尖,这一切远超于常人的能力便成了可怕的负担,如同夜里的巨兽,虎视眈眈,吞噬他们脆弱的神经。殷扬之前在汪诗韵的卧室床前找到了一瓶已经服用了近大半的安眠药,便隐约有了假设,关于通灵六器的传言有许多,“得其一者,五感生灵”便是其中传得最像模像样的一条。如果说汪诗韵因为曾经持有六器之一的玉琮而有了这超越常人的五感能力,后来因为无法控制而变得敏感神经质,需要借助安眠药入眠,那么她听到墙壁里传来指甲刮挠的声音,说不定就是墙体的细微移动发出的声响,她喊来物业人员来查探,自然是听不见了。有了汪诗韵在前,加之张工的表现又是如此怪异,殷扬便猜测张工也是知晓通灵六器甚至有所专研,更有可能,他手里就有另一件玉器,所以殷扬稍加试探便引得张工露出了马脚。如果肖业之前的分析正确,那么无疑对方所做的一切便是冲着汪诗韵之前手里的那筒玉琮,而这筒玉琮,如今就在他们的手里。张工的脸色有些怪异精彩,他知道眼前一行人有些能力,其中尤其以殷扬为最,却从没想过这世上还有人会拥有与他一样的力量,甚至掌控能力远强于他。那个拥有玉琮的小妮子被这样的力量逼得神经质,他手上另一件玉器的上一个主人也同样如此,所以当他能控制住变得如此敏锐的五感,甚至凭借这些而完成常人无法做到的事情的时候,他的自负便无限膨胀,他甚至有了一种自己会站在全世界第一人之位的错觉。但殷扬和肖业出现,却让他的能力一再被挑战,在他狭义的世界观里,这就意味着对方也同样拥有六器中的某一样,甚至拥有的时间远早于他!他这样想着,眼里闪烁了几下,露出一丝贪欲。张工的神色变化落入殷扬的眼里,他微卷着唇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有些人得了外物的助力有了强大的力量,便以为这就是终极,便以为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那个,却不知道这世界向来不公平,他所窥到的不过是区区一隅,这世上有的是能力强大的异人,那所谓的五感生灵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既然殷先生能够猜到我手上有其中一样,想来你对这通灵六器也有着不小的兴趣。”张工眼睛转转,压下心里升起的贪念,说道,“既为同道中人,殷先生又何必做出这幅姿态?如果殷先生对汪小姐手上的那筒玉琮有兴趣,那么我让给殷先生就是了,权当交个朋友。”张权这人倒也是有几分小聪明,识时务,明白眼下的状况并不是能让他硬闯讨得好的,直接服了软,做了退步,却把话说得滴水不漏,仿佛极为大度一般。殷扬笑笑,手指轻敲着桌面,他淡淡道,“恐怕张先生误会了,我与张先生,可从来都不在一条道上。”他说得半点面子都不给,张工脸上的表情立刻难看起来。他看了张工一眼,像是被张工之前说的话逗笑了,“更何况,张先生所说的那筒玉琮,就在我手里,又哪来的‘让’之一字呢?”“不可能!”张工低吼了一声,他分明陪着汪诗韵去了典当行把那玉琮当了出去,现在时间未到,怎么可能落在殷扬手里?!“信或不信,都随你。”殷扬无所谓地笑了笑,他漫不经心地玩着肖业的手指,不经意道,“典当行的老板与我有些私交,要样东西又有何难?”肖业唰地把手收了回去,微微瞪了殷扬一眼。殷扬心情略好地勾了勾唇,看着眼前张工眼里惊疑不定,慢悠悠地说道,“其实这通灵六器与我而言没那么大的吸引力,你手里有几个我不在意,甚至你想夺了汪小姐原本有的那一个,我也不在意,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做的,就是害人性命,害的还是我委托人的性命,这我就不得不管了。”他说着,气势猛地凌厉起来,张工惊恐地张大眼睛,被放大的五官感知把这可怕的气势敏感锐化了数倍,浓重的、来自死亡的恐惧牢牢压着他,好像连呼吸都被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