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以对。他沉寂寡相,“汪盐,事不过三。我再求下去,就显得没脸没皮了。”“琅华说冯家介绍的那几个都比你好,她知道什么。她还嘴叭叭地说你抛弃了盛吉安,这才惹毛了你妈。”“你抛弃盛吉安了吗,哼,你恨不得王宝钏般地守着他呢。”有人酒意正浓,越说越起毛,他干脆质问她,“盛吉安除了成绩好点,哪点好,你说!”汪盐气他没事又翻旧账,“脑子好胜过一切。谁喜欢笨蛋!人家当年是市理科状元。”“你到了也没成为状元夫人。”“滚。”不知道谁的手机在震动,汪盐要查看的时候才发现,孙施惠非但坐在她大衣上,还坐扁了她的包。真是忍无可忍,“你给我起来。”某人才不管这些,只问她,“答应吗?”“你坐我包上了。”“答应吗?”“孙施惠!”“我耳朵没聋,我问你,答应吗?”事不过三,他这种狗脾气,汪盐绝对信,他说到做到。“我说过的,想要我配合你拿到遗产,那就给我你们孙家乡下那套老宅。”“好。”汪盐噎了一下,干脆骂他,“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老宅是你爷爷守着风水盖的,里头清明七月半,你要祭拜祖宗的。孙施惠,你这样,传出去人家要骂你数典忘祖的!”“我忘我的祖宗,你急什么。你到时候都和我没关系了。怕什么。还是你也知道狮子大开口,三年就得那么一套宅子,心里难安。”“……”“那就陪我三十年。到时候,你把宅子一卖,依旧是个风风光光的老太太。”“我卖给谁?”她果真在里头住三十年,都六十了,她还卖了干嘛。“你可以卖给我啊。”汪盐被他气得青筋都要爆起来了,生意人的算盘果然打得飞起。她才要骂人的……孙施惠伸手来,虎口卡到她下巴处,“汪盐……你妈说得对,男人在利益面前,最能见真章。我不稀罕去攀诬别人,我只想告诉你,冲着你点头答应我的份上,我也不会亏待你。”“我妈说那些弯弯绕绕的大道理,是指望她能找个长长久久的女婿。而不是一上来,就和你谈遣散费的。”汪盐拍开他的爪子。“长长久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话音刚落,车突然减速了下来。汪盐去看窗外,车子快到她住的小区了。司机老姚轻车熟路地把车子开到了汪小姐住的那一栋楼下,孙施惠自行下车的样子,关照老姚,先回去,不要等他了。老姚给孙开祥开车子好些年,施惠上学那会儿,也是他车接车送。汪盐还坐在车上呢,孙施惠慢待地提醒老姚什么,“我车上说了什么,传出去,我只问你。”老姚老实得点头。孙施惠再提醒他,“包括行车记录仪。”汪盐对他这种行事做派丝毫不意外,她知道孙施惠和有些人员打交道,出入有些场合,甚至要搜身的。或者有些老狐狸,你和他谈事,他都选在恨不得坦诚相见的场合,比如洗浴中心,孙施惠跟汪盐说过,就剩一个糙老爷们的大裤衩子了,你能捉住他什么把柄。他就是这么个谨慎且心计的人。有性情使然自然也有环境敦促。汪盐和孙施惠两端下了车,她没去过问他为什么要下车来。一路上楼彼此也沉默着。沉默地到了门口,汪盐拿钥匙开门,楼道的感应灯坏了好几天了,都没人修。孙施惠拿手机电筒给她照明,听着她手里转动锁芯的动静,一声,两声。门顺势解锁了。汪盐这才扭头过来,“好了,我到了,你……走吧。”“……”手机举着光的人半晌没出声,下一秒,他关了手机的光源。暂时“失明”的汪盐,一团漆黑的感官里,有人捧住了她的脸。与那天短暂的濡湿贴附截然不同,汪盐失明的感官瞬间滩涂,她像一脚踩进沼泽里,越动只会陷得越深。也像淤泥里的一根劲草。被人连根拔起。握在他手里,裹挟在他唇舌里。汪盐想说什么,动弹不得。于是,黑暗里,她除了闭眼,别无选择。老房子顶层,住在汪盐对面的是对老夫妻,平日儿女鲜少回来,老夫妻俩基本作息很稳定。今晚却难得晚归,楼梯上来,不知道该说上年纪的人脚步轻还是特地为之的教养,总之,人快到他们脑后了,汪盐才发现了有手电筒的光在晃他们。她剧烈地推开孙施惠,然后逃一般地进了里。留孙施惠在那和人家打招呼。对门一租一住,两户人家,不约而同地认可,楼道里的灯,该修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