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庐前的遮雨帘下,是一口刻着金色纹样的漆黑棺材,她吃力的迈进的棺材里,心跳的声音越来越轻,行动也越来越慢了。
“我快要死了。”阿淼半靠着坐下,她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似乎只是叙述了一件事不关己之事:“离开这里之后,我做了很多事。”
“诬告你的人被我杀了,当着他一家老小的面。”阿淼淡淡地说:“他哭着求饶,说自己背后另有其人,我问他是谁,他说自己不敢说,所以我杀了他。”
“我还杀了好多人,好多好多,因为……他们都该死。”阿淼笑了起来,努力地撑起身子平躺下,她还是紧紧抱着男人的头颅,他们一起仰着脑袋,不停有雨丝飘进棺内,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以前我也疑惑过,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有些朦胧地记忆在脑中挥散不去。”阿淼的声音越来越低了:“我知道得太晚了。”
“在你离开后,我只做过一次梦……”
“但那次梦中遇见的人不是你,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孩子……”
“不要害怕,因为在很久很久之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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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阿淼的心跳,连同她低垂的呼吸声一起停止了。
她怀中的头颅还是呆呆地望着他们上方的遮雨帘,雨水落进了他的眼里,又很快流了出来。
暴雨中,他听到了另一个脚步声响起,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男人来到他们的身旁,左手握着一把绣春刀,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漆黑的龙纹扳指。
路明非努力用眼神瞪他,想让他离远点,别扰了两个死人的清净。
兜帽男人默默地看了他们一眼,在那个对视中,路明非是看清了他的双眼中燃起了稍逊于阿淼的淡金色火焰。
接着,他把手里的绣春刀像是一件陪葬品似的,放到了头颅旁边,一股强大的吸力忽然开始蔓延,久居于头颅中的阴魂遇到了自己最大敌人——他要出窍了。
男人耐心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路明非视角开始转变,他的寄生之所从那颗脑袋变成了被男人重新拾起的绣春刀。
路明非看到了棺材里阿淼的尸体,停止呼吸的她更像是一件完美无暇的艺术品;同时,他也看到了阿淼怀中双眼望天、面无血色的头颅。
一张没有见过的脸。
握住刀柄的男人单手忽然发力,一把抓起了旁边的棺盖扣在棺材上方,棺盖上巨龙纹样的金漆罩住了这对安静的男女,雨水终于不会再淋湿他们的脸了。
此时,阴魂的命运也来到了终点,他被男人收进了刀鞘,恼人的雨声消散,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他即将面对的,或许是一场千百年不变的永恒孤寂。
在无止境的幽夜中,他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女声,声音一如那碗微甜的白粥般温柔,像是在呢喃着只有他们两人之间才能听清的悄悄话。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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