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就觉得夏岑看沐小溪的目光不简单,只是夏岑一向彬彬有礼,又是高考之前他们都一心忙高考。所以沐斯云没戳穿。现在高考结束了,一下子没了压力。两个人住一起,还是最精力旺盛的年龄,鬼知道会发生什么!纪清平听了沐斯云的话,说:“你是说夏岑喜欢小溪?那不是很好吗?夏岑这个孩子很不错。我看着他长大的……”沐斯云脸色黑了,他到了爆发边缘。备胎兔子急了还咬人。沐斯云现在是又急又气又心痛。他没想到沐小溪高考后不过短短几天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原来期望沐小溪借此机会能和纪清平亲近些,没想到一碰到一起关系反而恶化了。这都是他的糊涂,纪清平的傲慢,但绝不是小溪的错。“如果是小风,你会是这种态度吗?”沐斯云问。其实他心中已经有答案——纪清平刚刚的表现足以证明他的态度。沐斯云只是把这个质问摆在了明面上。纪清平刚刚夸夏岑实属真心,并没有任何冷嘲热讽的意思。夏岑在他眼中除了性格有些固执之外,各方面都很完美。没想到他的大实话让沐斯云近乎崩溃。纪清平脸色也严肃起来,说:“小风才几岁?为什么拿小风来比较。”他知道沐斯云是在指责他区别对待。沐斯云追问:“如果小溪也是你的亲生子,你会是这种态度吗?”纪清平冷静反问沐斯云:“他是吗?这种假设没有意义。”沐斯云在客厅里来回走了几步,像无处发泄这股郁闷,但他知道自己再不说什么会爆炸。他会更加恨自己。“我请你对小溪好一点……不要那么在意血缘,因为小溪是个好孩子,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孩子,他都值得……”纪清平看着沐斯云的泪水滚落,他走近沐斯云,想为他擦去眼泪。但沐斯云退后一步,声音沙哑:“你知道比血缘更重要的是什么吗?”纪清平没有回答,他被沐斯云的伤心焦虑震住了,他问:“是什么?”沐斯云说:“是记忆,回忆。因为你记得我当初照顾你的事情,所以你对小风很容易就接受了。”纪清平脑中忽然劈过一道闪电,他说:“这和小溪有什么关系?”沐斯云说:“如果我说,小溪和小风一样,是你的孩子。你信吗?”纪清平忍不住呵呵一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紧,几乎微微发颤:“别开这种玩笑。”听到这种回答,沐斯云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些——这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还能再坏到哪里去?他不想小溪再受委屈。沐斯云垂着眼睛说:“我没有开玩笑。你不相信,不接受,都是因为你没有关于小溪的记忆。但是如果你觉得血缘是最重要的,那我可以告诉你,小溪和小风一模一样。请你不要再把小溪越推越远。”纪清平只说出一句话:“不可能。”他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摔断腿的时候才认识沐斯云,那时候沐斯云已经有小溪这个孩子了。小溪怎么会和小风一样是他的孩子?他想抓住沐斯云,让他把事情都说清楚。沐斯云避免与他眼神接触,只说:“我本来不想在这种情形下说的。我想在你们心情都好的时候,大家一起坐下来,让你们一起知道。但是我不能再看着你这么对小溪……小溪自己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已经提前告诉你了。”纪清平混乱又心慌。沐小溪身份的真相不说,现在沐斯云脸上的神色,他从来没见过——太过伤心,反而有些麻木,疏远又抗拒。纪清平明明握着他的手,却好像抓不住他的人。沐斯云挣脱开他的手,又说:“既然小溪不愿意住在这里,那我们也该走了。本来就是为了小溪养病才来的。这几天我们都冷静下,等小溪愿意回家再说。”他跑上楼去叫醒小风。纪清平跌坐在沙发上,他拼命回忆却没有任何头绪,只有一片混乱。他听到沐斯云和沐小风离开的声音,没有强留。大而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了纪清平一个人捂着脑袋。“那个……”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个声音从餐厅那边传来。纪清平抬起头,原来是郝医生。郝医生捧着一杯咖啡,似笑非笑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吵架的。”纪清平现在没心情计较这个。他只想着沐斯云的话。沐斯云难道在骗他?但是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话有什么意义?他不愿意相信沐斯云的话。不是他不愿意承担责任,只是他自己不记得……然而仔细认真追究,这不记得当中又隐约有一层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