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走到病床边上捡了张椅子坐下,坐下后先抬头看了一眼仪器上的数据和挂在白延手臂上的吊针,然后才垂眸去看已经瘦到几乎脱相的白延:“这几天情况还好吗?”
白延疲惫地点了点头:“太宰这几天在做些什么呢?”
森鸥外微笑:“一直和他那位叫织田的朋友待在一起。从表面上看,倒是没有什么异动。”
“那或许他会让织田作去联系坂口先生。”白延思考了好一阵,才又抬起头来,“同时您也需要派人监视我弟弟敦和阵平的行动轨迹,先前我虽然给敦打过电话提醒过他,但我很担心他不会听我的。”
那通电话被森鸥外监听了,这是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你让我最近这段时间把中也留在这里,也是为了提防侦探社?”森鸥外颇为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白延略叹一口气,从系统空间拿了盘绿豆糕出来递给爱丽丝,顺势摸了摸爱丽丝的脑袋:“森先生,太宰他其实只是想把我送走而已。如今隶属侦探社的阵平同我比较亲熟,是把我送走的最佳人选;但同时飒……野际小姐他也不会放弃,恐怕与特务科也会有所往来。因此无论结果如何,他现在在做的事恐怕在您这里已经构成背叛了吧。”
森鸥外不置可否。
白延继续说道:“我想保住他的命,所以必须和他对着干。既然他想把我送出去,我就必须想尽办法留下来。”
“可他做这一切既然是为了你,你又何苦这么对付他?”森鸥外像是真在担心她一般微微皱起眉,“你之前见过他几回之后又开始避着他了,他看上去可委屈得很呢。”
——这是在警告她之前未经报告擅自见了太宰治的事,还见了不止一次。
“我也是不知天高地厚想探探他的底,结果基本上是什么也没探出来——只得出他那头进度和我这边差不多的结论。”白延沉痛地闭了闭眼睛,“说实话我无法预测他的行动,但好在他的行动总得慢我一步,一切只能等我的新书出版、异能生成才能开始运转。在此期间我们只能盯紧太宰的动向,包括织田作……和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森鸥外挑了挑眉,“好。”
“特务科那头,黑手党要盯梢他们恐怕反而会惹一身麻烦,所以我也想了个办法。”白延微微蹙眉,病中眼神比起以往更显几分空洞麻木,“我准备过些日子联系一下飒飒,让她替我去跟出版社签约。”
——为了确保这本书能出版,白延特意加了一堆市面上流行的狗血梗进去。如此一来就算规模大些的出版社看不上,多少也能抓住些以通俗爱情小说为生的小编辑的心吧。
“……法子倒是不错,就这么办吧。难为你生着病还费心筹谋这些。”森鸥外当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顾爱丽丝的抗议从爱丽丝盘子里拈了只绿豆糕放在手里仔细端详了半晌,“这糕也好,我拿出去给中也他们尝尝。”
白延笑了笑:“森先生慢走。”
森鸥外出门没见到中原中也,倒看见了等在会客区、端坐在沙发上的织田作之助。他从茶几上拿了个白盘子,将剩余的绿豆糕分出一半,正好五只:“……白延说这东西是送你那些孩子的心意,你拿回去分了吧。”
织田作之助站起来受宠若惊地接过:“多谢boss。”
森鸥外走之前还很好心地提醒了他一句:“要不然今天还是先回去吧,她不会见你的。”
中原中也在邮筒旁等了足有一周,连着收到了十几封退稿函,就在他快要耐不住性子焦躁起来的时候总算收到了一封稿件录用通知。
正是来自那家他先前不大看得上的杂志社。
他拿着这封信函忙不叠去找白延,半路上险些撞到也往白延病房去的太宰治:“……怎么又是你?小白不会见你们,你赶紧滚开,别碍我的路。”
太宰治瞟了一眼他捏在手里的信封:“那麻烦你告诉白延一声,上回给的绿豆糕孩子们说挺好吃的。就是织田作吃了孩子剩下来的半块糕,不知怎么的开始上吐下泻,近一阵子都来不了了。”
“……知道了,什么无聊琐事还要去烦小白。”中原中也摆摆手,快步进了病房。
——接下来的事按计划一桩一桩地发生了。
先是野际飒代替白延去签了这个约,签约过程倒是顺利完成了,此书将以口袋书的形式出版;签约后野际飒要求以最快的速度拿到样书,杂志社也没什么意见。
中原中也在那家小杂志社对面的一栋矮楼里监视了签约全过程,结束后他给白延拨了个电话:“都结束了,挺顺利的。”
那头低声道:“那就好。”
中原中也犹豫着准备挂电话。对面的白延却看穿了他这点犹豫,轻笑一声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是不是都莫名其妙的?”
中原中也心说是啊,首先是白延前一阵冷了太宰治好久,忽然又见了他几面,见完又把太宰治晾在外头了,这两人什么心思他这几天愣没想明白;再是白延前几天的那盘绿豆糕,据说boss从病房拿出去之后分给了好多人,但他这几天忙里忙外的却一块也没分着;他倒也不是多馋那几块糕,他只是不明白boss进病房明明是去谈事,怎么谈完了还拿盘绿豆糕出来亲自分给各个部下?
这也不符合boss一贯沉稳的人设啊。
“那盘糕点是对织田作的敲打。”白延解释道,“他现在站在太宰那边,但并不知道全部真相。两年前我曾试图通过他的孩子接近他,虽然当时我判断还没有必要同他结交因此最后放弃了这个打算,但他的孩子却就此认识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