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锈钢制的金属软管在他脖子上绕了两三圈,淋浴喷头还在不断出水,被开到最大的水流直往他的脸上怼,怼得他口鼻呛水不止。
看见白延进来他眼睛顿时瞪大了,浑身震颤双腿乱踢勉力挣扎了一番:“毒、毒蘑菇……咳咳!”
墙上的金属配件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啪嗒一声碎了。
太宰治整个人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落地的前一秒被白延稳稳接住:“你这是在折腾什么!怎么你都失了智了还不忘自杀这回事……等等这类对话是不是在你变小那会也发生过?算了总之你先起来,我给你吹头发。”
白延往他身上套了块大浴巾,把他摁到床边,翻箱倒柜找吹风机的时候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眼熟的信封。
“咦?这不是……”
“毒蘑菇!”
那头太宰治生气地喊了她一声。
白延赶紧将那信塞进兜里,找来吹风机给他吹了个头,扒下他身上已经湿透的衬衫和长裤,把他整个人推进被子里:“好了好了快睡吧,睡醒可能你身上的毒就解了。”
然后白延在他卧室里仔细地搜寻了一遍,确定卧室内确实只有她手上这一封信。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客厅展开了那封信。
太宰:
反正我这里同你那里时间基准完全不同,我就不写具体时间了。
我最近突然想到一个或许可以让我再次回到你那里的方法。但是由于太过危险,所以我只能趁系统休眠的时候写下这封信,希望它将来真的可以成为引导我回去找你的关键线索。
我现在正在前往某个异世界的路上,任务是杀掉那个世界里的主角之一。说实话经历了织田作的事情之后我对自己已经没什么信心,但为了积分我会尽力去完成系统派给我的其他任务。
我在你们那里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祈祷你不要在我攒齐积分之前擅自行动。
从内容来看这应该是她写的第一封信,这封信不长且没有落款,或许当时的她是因为实在无人倾诉、又实在需要记录她想到的计划才选择将这些东西写下来。
当时她害怕自己失忆后也将自己的计划忘记。
她看完后深呼吸好几回,才压住了内心那股油然而生的羞耻感——什么信件啊这根本就是日记嘛!
当初她特地将寄信人写成太宰治、收信人写成她自己,引导失忆后的自己找到太宰治、并将信件全部交给他,应该是她判断自身隐私的重要程度远及不上织田作的性命之故。
白延痛苦地在沙发上扭成一团:第一封信就已经提到了她的计划,这么说来她的所有秘密都已经通过信件透露给太宰治了。
——算了,反正不管跟不跟他说最后都会被他猜到,这不重要。
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安排野际飒把坂口安吾接走。
“你不把织田作他们接回来真的没问题吗?”
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耳熟的男声。
“太宰,你醒了啊。”白延转身,颇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毒孢子会折磨你好一阵呢。”
“你好趁我被毒孢子迷惑心智的时候去办你的事?”太宰治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身上只匆忙地套了件衣柜里扯来的浴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要去推进安吾那头吧?织田作可还一直等着你呢。”
白延沉静地看着他:“织田作应该是被侦探社带走了——而且是我弟弟中岛敦去办了这事。以织田作的能力不可能轻易就被敦带走,是你向侦探社透露了织田作和他五个孩子的行踪、是你暗示织田作在被侦探社带走之后不能轻举妄动除非我前去营救;同时也是你劝告boss将坂口先生的事全权交给我来处理……你想让森先生看一看我会优先选哪一边?”
太宰治笑了笑:“所以,你选哪边?”
白延沉默了一会才道:“无论我选哪边不都对黑手党有利不是吗?如果我选坂口先生,那就等于替森先生促成了和特务科的交易,没猜错的话条件之一是让特务科抹消我的犯罪记录?”
她先前杀害特警队只是一个假罪名,但如果此条罪名又被拙劣地抹消,那反而等于彻底坐实。
“你猜反了。”太宰治还是淡笑,“是伪造你在此地的身份证明以及新增你的其他犯罪记录。”
白延一噎,险些被他气得翻白眼:“主要目的恐怕不在这里吧。你们准备怎么处理阵平和飒飒?”
“处理?唔……此话从何说起?”
“我们三人都有穿行时空的能力,这意味这我们大概率都能让【书】失效。”白延皱紧眉头,“【书】的能力是以书页中的故事篡改、覆盖现实,但这对穿越者来说没有意义。无论现实如何,穿越者都是高于本时空的存在。只要穿越者对现状不满,随时都能回到过去改变事实。这是一项优势,但这优势如果太多,那就不美了……”
她沉声道,“所以你们准备杀了他们,只留下我。”
“你也说了穿越者高于本时空,我们哪里杀得了……”
“杀得了。”白延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只需要坐实我背叛黑手党的罪名,在处死我时放出消息让侦探社和特务科得知即可——届时你会安排侦探社成员在行刑地点潜伏旁观。一旦场面混乱起来,前来营救的阵平或者飒飒一定会优先维护自己的上级或者来保护我。”
那他们的行动轨迹就变得容易预测,在黑手党眼里其实无所遁形、极其容易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