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上的感谢太微不足道了,达西先生希望能为爱玛做些什么,他注意到了爱玛从楼梯上走下来时纠结的表情。“您看起来有些烦恼。”如果是之前,爱玛肯定不会坦率地说出自己的烦恼,不过现在达西先生已经了解了她的本质,也许问问达西先生能得到写信的灵感?爱玛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在给哥哥写信,不知道如何向他交代。万一哥哥因此我这次的判断失误不再相信我的能力,或者因为这次的危险把我过度保护起来,那就糟了。”达西先生到现在也不能理解爱玛的想法。“像一位正常的淑女一样生活不好吗?”爱玛没有回答,反问道:“为什么您认为这种生活方式是正常而且正确的呢?因为所有人都认同这种生活方式吗?”那次失败的求婚之后达西先生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不,我认为这是正确的因为它是合理的。每个人如何生活取决于他被上帝塑造成了什么模样。女士相比男士有更细腻的情感和更柔弱的躯体,所以她们被男士保护,学习艺术。男士相比女士更加坚强,在除了艺术以外的领域更有天赋,所以男士成为国家和家庭中的领导者和保护者。男人和女人各司其职,所以社会得以发展,人们也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中感到幸福。为什么要违背自己生来被赋予的职能去追寻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达西先生真的不能理解,就像不能理解一只鸭子为什么非要做赛跑冠军一样。爱玛知道达西先生不是因为担心地位受到女性的威胁而贬低女性,他说的是这个时代所有人的共识。“那么,在您的眼中我也是柔弱而细腻,在艺术以外的领域不如男士们?”在爱玛的凝视下,达西先生说不出谎话。之前他觉得爱玛只是比较聪慧,自从爱玛对他坦白以来,他把相遇以来爱玛的所作所为梳理了一遍,现在他不得不承认,爱玛确实有一般淑女没有的能力。“您生来比别人多具有一些才能。我认为乔治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不相信您的能力,但是鉴于您这次的鲁莽,以后他会提供必要的保护。”得到达西先生的称赞可是非常不易。爱玛笑起来。“我还以为您觉得我以前只是运气好才能处理那些事,这次事件说明我就是比不上男士呢。”在最初相遇的时候,达西先生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是现在他已经不会这样认为了。有了达西先生的肯定,爱玛忐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回房想要继续写信。刚坐下,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肯特拉小姐,我可以进来吗?”“请进。”女仆走进来,双手递给爱玛一件叠好的衬裙。“您下午让我用沸水煮的衣服已经晾干了。热水也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端过来?”原来也曾有贵族暂住在托马斯先生家里,爱玛是她见过贵族中最讲究的一位,让她把脏了的衬裙洗净之后拿沸水煮,说这样才能保证干净。爱玛满意地点点头。“现在就端过来吧。”她这两天动作戏太多,难免磕碰,见达西先生之前大腿划了一道口子。当时简单处理了一下,把干净的衣服撕的布条缠了几圈,后来事情太多一直没来得及换绷带。伤口没有血流不止也没有发炎,爱玛就准备自己偷偷换一下绷带,免得这件小事影响扩大。女仆很快端来一盆热水。爱玛让她先出去,掀起裙子扎到腰间。伤口不深但是很长,布条都被浸透了,一片深褐色的血迹。爱玛小心地把已经变硬的布条层层揭开,最里面的布条已经被血黏在了伤口上,爱玛反复浇水也弄不下来,最后只能一狠心把布条扯了下来,鲜血顿时汹涌而出。爱玛把煮过的衬裙撕开做成新的绷带,清洗过伤口之后把绷带缠上。处理完之后,一个重要的问题摆在了爱玛面前:如何处理那盆血水。女仆知道她受伤=托马斯先生知道=达西先生知道。爱玛从窗户往外看了看,外面是小小的后花园,四下无人。“抱歉抱歉我也是迫于无奈。”爱玛真诚地忏悔了一下,把水倒了下去。一会儿女仆过来端水,她就说刚才看到窗外有黑影,受到惊吓下意识把水泼过去了。她刚刚脱险,草木皆兵反应过度也是可以理解的。解决了这件事,爱玛继续回到桌前写信,提起笔刚写了一行字,屋里的光渐渐黯淡了。爱玛走到烛台前一看,原来是蜡烛即将燃尽。叫女仆来更换蜡烛吧,顺便让她把木盆端走。爱玛这样想着,还没来得及叫人,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这么晚过来的应该是女仆。蜡烛的光只能笼罩一两米的范围了,屋里十分昏暗,爱玛拿起烛台走到门口,想直接把烛台递给女仆。她刚打开锁,伴随着清脆的敲门声,门一下开了。爱玛躲闪不及被门撞了一下,跌坐在地上,烛台也掉在了一边。她抬头看去,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门口。“滴答,滴答”,不知什么液体不断从黑影的身上滴落。暗色的液体顺着地板的缝隙流到了爱玛面前。烛光已经要熄灭了,只照亮了地上小小的一圈,爱玛借着微弱的光看清了地上的液体,发红,还有一点腥味,是血水!爱玛僵硬地缓缓抬头。门口高大的黑影向她伸出手,指尖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血水。“肯”一声尖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抱歉停更了这么久,论文笔试面试什么的暂时没有了,明天开始日更or隔日更。这章的灵感来源:我有一个同学,半夜去上厕所。洗手的时候她旁边的女生叫了她一声:“同学。”她转头一看,那位长发的女生缓缓抬起头,脸上手上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水。“你还有卫生纸吗?我鼻血止不住。”托马斯先生家中(中)爱玛胆子可不小,在桑格镇被一群人追赶的时候还能冷静地分析最优逃亡路线。但是半夜忽然打开的门外站着浑身滴血的黑影,这样的诡异事件已经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站在门外的绝对不是受伤的人,他的头发、衣服、甚至鞋子都在淌血,正常人出这么多血早就没命了。爱玛大脑短路了几秒,然后往前一扑想把门撞上。“肯特拉小姐!”黑影抵住门板,提高音量叫了爱玛一声。听到熟悉的声音,爱玛震惊地松开了手。“达西先生?”为什么达西先生浑身淌血出现在门口?那些人追到托马斯先生家了吗?“您快进来,是那些人追来了吗?您哪里受伤了?我们从窗户走?”达西先生制止了想把他拽进屋的爱玛。“他们没有追来,我没有受伤。”爱玛摊开手掌,只是抓住达西先生的袖子,掌心就沾满了血水。“那这是?”这总不会是汗吧?达西先生简洁地说明了情况。“我刚才在下面散步,忽然上面落下了血水。”完整的事件是这样的。谈话之后,虽然爱玛的心情好了一些,但是达西先生认为他并没有尽力帮助爱玛。按照他一贯的原则,即使亏欠人情,也绝不帮他人做不正确的事。但是爱玛看起来非常苦恼,而且这真的是不正确的事吗?等等,他在想什么?达西先生察觉到自己的思路已经偏离了正轨,立刻决定到小花园吹吹风清醒一下头脑。托马斯先生家的花园非常小,达西先生很快转回了楼下。爱玛屋里的烛光还未熄灭,她此时还在为信苦恼吗?这样想着,达西先生不知不觉在爱玛窗下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就在这时带着腥味的血水劈头盖脸浇了下来。达西先生被呛了一下,然后猛地反应过来这血水是从爱玛房间落下来的。他第一反应就是爱玛出事了,顾不上收拾一下大步跑上楼。看到爱玛没事的那一瞬间达西先生真是感谢上帝。高空抛物,害人害己。面对受害人和血淋淋的证据,爱玛心虚地咳嗽了两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