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君凶恶了面目。
“你啊你,都来天庭上露面了,就没有想过会回不去吗?”陛下的眼神也跟着肃然,“解竹元,你要为你所作所为担责。你的血脉随意给了凡人,你才是……”
“我呸!”
解君没给陛下说完的机会,她变出一坛来自千年前的酒,就当着众神与陛下的面,手一仰,坛子砸向玉阶。
碎了。
很彻底。
坛子碎片飞起来,又坠下去,一旁的思安抖了抖。
没人敢在这里做出这么大的动静,活下来的寥寥无几,闯出名的都成了书卷上的一笔罪过。可解君砸了,她把早早准备好的酒,砸了个稀烂,她也早知道会如此下场,没有心疼这赤龙一族最后的遗物。
她道:“早该砸碎的,但是当着你面砸才痛快!”
酒香游动,游走在神明眼前。
神明没有适才夸张的笑,平静到极点的表情,让酒水也无法撩拨。
“怎么。”陛下。
“怎么?”解君掐诀幻出赤火,她将火光掷向摊开的酒。
酒轰然一声,燃烧起来。
愈发高涨的火焰,隔开了高台上的神明,与台下还跪着的思安。
解君将手搭在了谢义山肩膀,而那火焰逆着风声,长出一个个低着头的鬼魂。
鬼魂长得很快,头一扭,身子一移,也就长开了。野草似的,长在并非阴曹地府的天庭。
黑影重重。
没有五官,不会说话,斐守岁与陆观道却认得那身影,苍老的、暗淡的、佝偻的。谢义山也认识。若是江千念还在,她也能辨认她娘亲与爹爹的样子。若是顾扁舟没走,荼蘼的魂魄是否会灼痛了他的眼睛。
可惜,都走了。
谢义山咽了咽,他看到他的师父与师兄,若非赤龙血脉,他早就陷入这幻术之中。
“这是……”谢义山。
解君一挥手,又变出了好些个谢义山并未见过的人影。
看着长如狗尾巴草的人影,谢义山想起了斐守岁。
伯茶转过头,伸出手,想去够斐守岁的衣角。
斐守岁已然微微回首,回应他:“我与陆澹都知道。”
知道你要说什么。
谢义山咽了咽,安静的玉阶上,他咽得格外响。
又看向陛下。
陛下的目光,透过了曾经:“不是你去,便是他去。”
众人:“……”
神明仿佛在告诉他们,这番绝境,你们破解不了。
“是吗。”斐守岁割开沉寂。
“是,”陛下,“总要有人选择塔。”
“那便让我去吧。”斐守岁站在众人之间,“我才是最佳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