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一沉。“太子殿下?”见她不答,老先生又颤颤巍巍地唤了她一声。燕娇站起身,讪笑一声,身后响起卢清的气音:“侯于周服,侯……”【注1】不待他说完,就听傅老先生神情严肃道:“卢清,噤声!”卢清一凛,不敢再言,燕娇刚听个“猴”字,别的都没听清,总不能傅老先生讲人类起源吧。傅老先生看着她,又问道:“太子殿下,你今日在此,确为天命,可也须知,天命靡常,当树己德才是。”燕娇一怔,虽她只想想办法让皇帝把她给废了,但此时被老师单拎出来,也不免觉得丢脸,她面色一红,躬身道:“学、学生谢、谢过先先、先生指、指教。”傅老先生点点头,便让她坐下,因傅老先生威严,倒是没人敢在他讲学之时放肆,燕洛也难得没挖苦燕娇。这一天下来,除了被傅老先生拎出来以外,别的倒都还好,更甚至,她除了解手需要自己去做以外,别的竟都被卢清给包了。卢清给她擦第三次桌子和椅子时,她终于忍不住道:“卢卢、卢清,你你你、你做、做什、什么?”卢清睁着他无辜的大眼睛,挠挠脑袋,“回太子殿下,我爹说了,你是君,我们是臣,泛是我们可以为太子殿下做的,都该由我们来做。”他这话一说完,引得一众伴读看过来,他轻咳了一声,心中却想着:不知道这样做符不符合老爹说的老实人、忠臣。他又道:“我爹说了,让我多做事,少说话,那我就闭嘴了。”燕娇:“……”卢清转转眼珠,偷偷瞧着燕娇,见她似是没动气,心中呼出口气。“呵!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下没手呢!”燕娇一听燕洛开口,不由翻了个白眼,这回他倒是学乖了,不再学她说话了。卢清一听这话,却是摆摆手,对燕娇解释道:“不,不是的,太子殿下,我……”不待他说完,燕娇就道:“不、不劳、劳烦、你了。”说罢,坐回位子上,听到右边斜侧传来嗤笑声,正是秦苏。卢清自然也听到了,竖起眼睛瞪他,秦苏耸了耸肩,气得卢清跳脚,却发怒不得,生怕太子见了,会厌烦他。他们的眼神官司,燕娇并不知道,也不在意,只等着今日最后一堂课。这最后一堂,燕娇也不知是什么,待到最后一位先生进来时,只见他腋下夹着的书上露出两个大字“声学”。燕娇眼皮一跳。果然,众伴读拿过书看起来时,哄堂大笑。燕娇实在不知,她那便宜爹是怎么想的,竟让这些伴读都跟着她练声!“哈哈,太子殿下,不若,你先给我们示范一下?”燕洛说罢,又大笑不止,他的跟班们自然也拍案大笑,为他烘着气氛。杨士安看向燕洛道:“小郡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难为太子殿下呢?”“是啊,就是你我说这个什么‘于瑜欲渔,遇余于寓’【注2】都难,殿下又怎么说出来啊?”张浔德扬着眉毛,看向燕娇道。燕娇捏着拳头,嘴唇微抿,身后的卢清却是气得很,一拍桌子,站起来道:“杨士安、张浔德,你们太放肆了!”几人看着卢清,又是笑作一团,姚行看着卢清道:“卢清,家父有一只特别喜欢的哈皮狗,我觉着与你甚像,改日带你瞧……”“瞧”字还没说完,燕娇哼哼一声,上去一脚将那姚行的桌子踹翻,惊得姚行脸色一白,跳了起来。整个文华殿安静一片,那练声的老师吓了一跳,连忙伸手道:“殿下,诸位伴读,不可,不可!”燕娇没理他,接着又踹了姚行一脚,“本、本宫看、看你是、是只花、花斑、狗!”说罢,又照着他的腿踢了一脚,燕娇横眼去看燕洛和杨士安、张浔德几人,他们俱是被她这一眼看得心神一凛。但燕洛也是个混不吝的,见她直接上手打了姚行,又骂姚行是花斑狗,分明是在给他难堪,当即一怒,起身喝道:“太子殿下,动手打人,实属过分了吧!”他话音一落,燕娇只扬唇一笑,伸出一个飞脚,将他一踢,燕洛没想到她竟然向他出脚,身子往后一仰,倒在桌旁,堪堪扶住椅子。“本、本宫、说说不、不过,动、动手!”燕娇一扬脖子,挥着拳,还不待她上前,身后的卢清一把提起自己的椅子,直直摔过去,大着嗓门嚷嚷着:“妈的,老子不装了!”他擦过燕娇身边,直接拎过姚行的衣领一顿揍,“妈的,你才是他妈的哈皮狗,你哈皮,你最哈皮!”“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