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娇吓得一抖,连忙回道:“儿、儿臣去、去见了小、小荷。”她的声音渐弱,只低垂着脑袋,恨不得钻到地缝儿里。皇帝闻言,放在桌案的手一松,“小荷”一听便是个女子的名字。皇帝看了燕茁一眼,燕茁自是无话可说。那日燕娇从踏月楼离开,他便觉得奇怪,命自己的暗卫跟着她,可一个暗卫都没回来,不是燕娇动的手脚,会是谁?好好一个太子,出来魂不守舍,又匆匆而去,是要做什么?他为了让皇帝信自己,不惜将失踪的暗卫说成是之前皇帝给他的人,不惜将皇帝给的人杀死。燕茁一手拂过腕上的佛珠串,指尖发白。皇帝自从听燕茁说他派的暗卫因太子而失踪,心下起了疑虑。是以,每次燕娇出宫,他都准奏,派的侍卫是自己人,另又派了自己的心腹暗卫,从这些人口中得知的全然一样,皆是太子疑似养了外室。皇帝心下这才轻快些,只想到她从孟随那儿得了点儿钱财,就去养了女人,不免要责问她,见她支支吾吾,竟还真是如此。皇帝叹了一声,揉揉眉心,说:“你是太子,切不可因小失大啊!”燕娇闻言,赶紧跪下,说道:“儿、儿臣省、省得,只是那、那女子……”皇帝嗤了一声,“没有什么女子,你是太子,趁早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断了,你未来的太子妃定要出自大家。”燕娇听皇帝说起太子妃,心里一紧,又听皇帝道:“你一个太子,平日里也没个暗卫,倒也不好,朕给你几个人用着吧。”燕娇当然不想要皇帝的人,他给的人说好听的是护着她,难听的那叫监视,她刚想回绝,就听皇帝对六皇子道:“老六,你也别总盯着太子,在吏部好好历练,别想太多了。”燕茁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垂下眸子,只觉是燕娇算计了他,若真是一个女子,燕娇会杀了他的人吗?他刚要抬头继续将猜疑告诉皇帝,皇帝皱着眉头,呵斥道:“够了!朕知你心中有气,却不能胡乱以为是太子做的,她身边无人,如何能做得?今日朕且不多说你,你早些回府吧!”“父皇!”燕茁急急唤道。皇帝这是第一次呵斥燕茁,燕娇看得惊奇,也突然明白,皇帝给她暗卫是因为愧疚,一个六皇子都有暗卫,她一个太子却什么都没有。而他又因六皇子的话怀疑她,更是惭愧,甚至觉得六皇子有陷害手足之嫌。燕娇只做讶异状,疑惑地问出声道:“父、父皇,什、什么是儿、儿臣做、做的?”皇帝摆了摆手,“无事,你也退下吧。”燕娇张张口,但还是老实地什么也没说,躬身施了一礼,又同燕茁见了礼,才退出轩辕殿。一出轩辕殿,就见柳生生满脸堆笑地看过来,道了一句:“天黑夜重,殿下慢走。”他比寻常时更恭敬了几分,燕娇心下一叹,谢过他才大步离去,及离得远了,才缓缓回过身,望了眼轩辕殿,见燕茁从殿中出来,跛着的脚似更加疼得厉害,他紧咬着下唇,眼中寒凉,目光隔空袭来。燕娇展颜一笑,对他见了一礼,做了个口型道:“六、哥、慢、走。”燕茁瞬间捏紧拳头,心头起恨,燕艽,燕艽,就是他做的!这次,是他急躁了……不过,燕艽,来日方长,他冷声笑了起来,踏着月色,一瘸一拐往外走去。燕娇则是轻快许多,抬头望着天边朗月,缓缓勾起唇角。燕茁太急切了,他急切想揪出她的辫子,想让皇帝怀疑她,可她从进宫伊始,皇帝就断了她所有臂膀,连个像样的侍卫都不曾给她,而她又在太平府的小村子待了十年,还“弱不禁风”,皇帝如何能信是她杀了那些人?她本也不敢确定这人就是燕茁,但此人不杀她,那就是要去揭穿她,那能定她罪的也就只有皇帝,若是皇帝,那这人可就不难猜了。皇帝与余王不和,余王也不会傻到来同皇帝说这些,皇帝听了信他才怪。那就只能是皇帝素来宠爱的燕茁,更何况秦苏的那些宫女眼线,更是一个消息不落地传到她耳中。“六皇子多次进宫。”啧,她还险些以为燕茁真是个温和公子,竟是条毒蛇!她撇撇嘴,甩着大袖,大步往东宫走去,曲喜儿见她高兴,心中纳闷,但识趣地什么也没问,一路小跑跟着。只次日,燕娇上朝时,听皇帝说了一句:“太子年岁不小,也当选选太子妃了!”她的好心情瞬间没了,瞪大了眼睛瞧着皇帝,很想摇头说不用,但已有不少大臣跃跃欲试,纷纷上前应是,而她显得跟局外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