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她也是不疼的,却还是为了不让妈妈担心而装作出一副痛极了的样子。他的手凉凉的,顾长欢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漆黑的眼里四一片幽深。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子里闪过什么。一个剪影飞速而过,那是一片勿忘我的花田。女孩在地上哭着,眼泪在脸上不停的流淌。她好像受伤了,膝盖上是一片血迹,而勿忘我的花被她的鲜血沾染,显得有些妖异。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男孩,他蹲在地上哄诱这女孩:“欢欢别哭,要掉金豆子了。”男孩的声音很温柔,那么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陌生到,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却又熟悉到似乎就在记忆的深处,埋藏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宛如埋藏在深处的暗流,只等有一日被人发现。顾长欢回过神来,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手,竟然还在流血,而不是很快的愈合了。刚才还提起来的心瞬间就放了下去,她凝视着少年。少年的脸就在自己的眼前,细腻而又白皙,因为是低着头的缘故,稀碎的发丝遮住了他眼里的光。棱角分明的脸上是完美的弧度,下颌线流畅而又柔和。在这一刻,这张脸和刚才记忆中的那张脸诡异的重合了。顾长欢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是那么的快,宛若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二哥,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一句话脱口而出。这不是而我,是佛祖度不了的人。这个人的面容,她可以肯定是没有见过的,但是这诡异的熟悉感又绝对没有错。顾长欢抛下这种奇怪的心思看着自己的伤口,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伤口没有自动愈合,之前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的,不过伤口依旧是不疼,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奇怪,难道是她的病在慢慢好?不可能,这个病都伴随了她十多年了,如同跗骨之蛆,每天都在折磨着她。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她暂时将疑问压下。顾长欢瞟了一眼桌子上,有些不好意思:“二哥,我好像那你的书垫桌子了。”刚才没有注意到,竟然把一本书拿来垫吃的,着实是有些过意不去。顾长欢把书拿出来,随手翻了一下,竟然是一本佛经。她有些愕然,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人看这种东西了,想不到二哥竟然好这口。书应该是看了有一段时间了,边角处有磨痕,她一翻就将最近看的这一页翻开了。上面有一句话用横线标记起来了,顾长欢从来都没有看过佛经,所以就忍不住轻声读出来了。“过去事或善或恶,不负思量,思量则障道矣,未来事不须计较,计较则狂乱矣,现在事在面前,或顺或逆,亦不须着意,着意则扰方寸矣。但一切临时,随缘酬酢……”她并没有读下去,因为她发现,这句话她一点都不同意。顾云笙垂眸问:“怎么不读了?”顾长欢摆摆手:“我觉得这句说的一点都不对,如果过去有值得回忆的是事情,难道就不能再想想吗?而那些伤害你的人或者事,就可以因为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一笔勾销?”她接着说说下去:“二哥,我自认为我不是这种人。”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人,也不是那种给了一颗甜枣就可以哄好的人,她会记得那些所有伤害过她的的人,一个都不放过,直到他们得到狠狠的报复。从前还是大长欢的时候,顾明轩就说过她这种性子太过狠毒。她并不觉得这是狠毒,有人伤害了你,凭什么任何东西都不付出就可以得到原谅。这不公平……“但是记忆原本就是烟消云散的东西,如果一直记着那些过去的痛苦,不会很累吗?”顾云笙不赞同的说道。顾长欢沉默了好一会儿,良久才缓缓回答:“或许是痛苦的,但是却不会累,而是变成了一种动力,如果那些人或事没有得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所以我说刚才的那句话不对,如果不在意过去,那么我的现在就不会开心,没有现在,又何谈未来。”“那些佛语说的好听,或许有些人是同意的,但是那些人里面一定没有我,”她的神情冰冷骇人,而声音又是锐利如冰,“而我,是佛祖度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