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玄宁一般年纪,生得眉清目秀,温濡清雅,只是脸上仓惶之色太甚,说要“以身相许”的时候,显得略有些……猥琐。瑟瑟正想把手抽出来,却见屏风后人影微晃,母亲和沈昭一前一后走了出来。沈昭快步上前,劈手掰开沈旸拉扯瑟瑟的手,把瑟瑟拽到自己身后,神情颇为不悦。沈旸被他三哥无情地推得趔趄了一步,甫一站稳,便飞身上来,抱住沈昭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嚎:“三哥,姑姑,你们可得相信我,那刑部侍郎虽是我的人,可阮秋和真不是我让放的,高士杰的死也跟我没关系。我平常就会躲在大哥和三哥身后,趁他们明争暗斗,暗地里使点小坏讨些小便宜,我真不敢作这么大业,你们可得救我,不能让大哥把我冤死!”呷醋他哭得凄凄惨惨,沈昭十分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道:“谁说要把你冤死了,沈晞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你还有文相撑腰,他敢冤你吗?”沈旸抽噎道:“可此事涉及大秦与南楚的邦交,我怕父皇听信了大哥的谗言,为了大局来牺牲我。当年宋家可也是后台强硬,风头正劲……”沈昭的脸色骤然冷下来。瑟瑟眼见这事往越来越古怪的方向发展,生怕旧事重提惹阿昭伤心,忙拉扯起沈旸,打岔:“你是不是还没吃朝食,坐下来一起吃吧,有什么要紧事吃完了再说。”沈旸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偷觑着沈昭的脸色不敢再言语,半推半就地跟瑟瑟坐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依偎着瑟瑟抽泣。瑟瑟当即感觉有两道凌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吓得她忙往边上挪了挪,离沈旸远些。众人各怀心事,气氛自然也热络不起来,只是刚举了筷著要吃饭,月离匆匆过来,禀道:“岐王求见长公主。”好家伙,人这就到齐了。兰陵公主放下筷著,冷笑一声,朝月离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岐王沈晞自打十五岁便投入军中,承其母族旧业,随大军东征西讨,半年前才刚从崖州戍边回来。他身形健硕,面容粗犷,乍一看便有种行伍之气,和自己的两个弟弟截然不同。沈晞朝兰陵长公主和沈昭草草鞠过礼,转而看向沈旸,笑道:“呦,四弟也在呢,大哥在来的路上顺道给你把家抄了,没搜出来什么可疑的信件,你放心,我马上就去向父皇禀告,省得你一直担惊受怕。”沈旸的脸登时涨红,指着他颤了半天,才挤出来几个字:“你凭什么抄我的家?”他这一问,沈晞便显出几分得意:“瞧四弟这话说的,若没有父皇的旨意,哥哥我何必费这事?”沈旸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分明是你向父皇进了谗言!”沈晞将要还嘴,被兰陵公主一声呵断。“行了,我这里不是你们吵嘴的地方。”她眼眸中精光内蕴,若淬着寒霜,看向沈晞:“岐王殿下一大早登门,该不会只是来耍嘴皮子的吧?”沈晞幽缓一笑,朝着兰陵公主躬身揖礼,毕恭毕敬道:“平常的事也不敢叨扰姑姑。只是此案涉及户部,和阮氏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几位官员也都在其中,父皇特意嘱告,不管是提审还是关押,总得先向姑姑说一声。”兰陵公主道:“我早就说了,这个案子怎么办,如何办,我一概不插手。”沈晞应下,面上透出些得意,正要告辞,方才拦过沈旸的福伯去而复返。他道:“宫中有旨意传下。”众人忙起身,见是御前大内官谭怀裕亲自来了。“陛下口谕,南楚使臣被杀一案涉及朝廷邦交,务必慎之又慎。太子监国,当主理此案,岐王所查案件进展应及时禀告东宫。另,朕已令封存别馆,别馆中人由晋王和宁王看押,凡人员出入需有二王之令。钦此。”圣旨宣完,沈晞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一直等着福伯将谭怀裕送走,沈旸再也忍不住,仰起头来哈哈大笑。“哎呦,人家都说风水轮流转,我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转过来了……大哥,父皇可说了,别馆里那些南楚来的人由我和八叔看管,你若是想提审,别忘了来请我的令。放心,只要弟弟心情好,一定不给你使绊子。若是我哪天心情不好,想使绊子了,还请大哥多担待。”沈晞冷哼一声,拂袖想走,谁知没走几步,被沈昭叫住了。他面无表情,声音刻板:“大哥,每日酉时孤要在书案上看见当日的案件进展,若是没有,孤会派人去你的王府讨要。”沈晞狠咬了咬牙,阴阳怪气道:“臣知道了,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