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元良点点头,又道:“滁州难民一事,事关滁州、滁州相邻几州,其中关系混乱,有蔺明轩在,你也不必过于尽心。否则惹火上身,来日避之不及。”
冯允清很是上道,“是,父亲的叮嘱儿子铭记于心,其间若有要事,儿子定会书信一封,请父亲裁夺。”
冯元良笑道:“不必了,滁州距离京城如此之远,若是事事都要问过我再作决断,岂不是来来回回两三年都解决不了?”
冯允清点头称是,“是儿子思虑不周了。”
晚膳用罢,冯元良去了书房,正算着银钱,忽而窗外一黑衣人跳了进来,跪在冯元良面前道:“主子,她要去滁州,在下可还跟着?”
“不必了,我自会派另一人跟着,这些日子,你就回乡去看看你的母亲罢,这是银钱。”说着,冯元良拿出一盒金豆子,给了这黑衣人。
探查滁州一事迫在眉睫,虽说第二日雨下得不小,一行人还是启程了。
蔺明轩带了队从锦衣卫中挑选出来的精英,命他们乔装打扮,先行前往滁州。而蔺明轩与冯允清则是骑马,走的官道。
方出京城,行入一密林之中。马蹄践踏泥浆四起,犹如雨点回打在地上。
行至林中,官道上倒了好些杂树。应是接连雷雨所致,刺枝混在泥中,恐伤了马。蔺明轩便领着冯允清走小道。
小道杂草虽多,却无障碍,可其中纵横交错,一不留神便会走错。蔺明轩在军中多年,早已习惯,辨路对他来说算不得困难。
时至傍晚,秋雨萧索,二人虽披着斗笠,赶了一天的路,内里衣衫却也湿了。现下得先找个落脚之地,黑夜在即,稍不留神便会将二人笼进去。
可四下并无半点灯火,蔺明轩回头瞧了冯允清一眼,问她:“你不会怪我吧?”
冯允清驱马与他并行,轻笑一声:“我怪你作甚?”
“圣上命我二人三日内出发,今日本可不必这样匆忙,冒雨赶路的。现下身上的衣衫都湿了,又寻不到一个落脚之处。眼看着天就要黑了。。。。。。”
冯允清心想,昨日你还驱马车溅了我一身泥水,若是要怪,这些日子他蔺明轩的做的恶事是数不清的。
“你怎么不说话?”
冯允清笑道:“我有什么可说的?难道我还真能怪大人您不成?事已至此,后悔并无用处,还是先解决眼下问题罢。”
蔺明轩心中像是被重物压着,有些难受。他走在前方继续开道,可明光渐渐隐灭,徒留无尽暗夜,此刻已黑得很难看清楚对方。
“先等等。”
蔺明轩跳下马,从马腹两侧拿出一罐灯油,又拔刀从自己的裙袍上割下一块布。冯允清拿出火折子,吹亮后帮他照着。火光虽微弱,但足以让蔺明轩寻个小木棍,捆个简易的火把了。
一个火把做好了,蔺明轩正要扎第二个,冯允清却道:“你拿着开路就够了,若是今夜一直找不到落脚之处,可能得一直烧油,灯油不多,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蔺明轩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便让冯允清走他左侧,至少还能有些暖意驱寒。
二人走了一段路,此路却愈发离奇,竟转入了林中。
“蔺大人,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蔺明轩勒马停下,将火把立着,颔首侧耳,细细听着,竟真有一阵呜咽。
火把上的灯油突然滴落,恰落在蔺明轩手上,烫得火光一震。
蔺明轩看向冯允清,“瞧瞧去?”
冯允清点头,“好啊。”
二人下马牵着,循着哀戚声,渐入林深处。深林之中,大雾四起,残枝交错,映在泛白的天穹上,恢诡谲怪,好似来到妖灵鬼界。
女子的幽咽之声愈来愈近,二人走到林地深处,灌木四倒,只见眼前有一方小山坡,像是坟堆,而那女子,身着白衣,背对着蔺明轩与冯允清哭着,肩膀微动。
蔺明轩与冯允清对视一眼,二人自然不信鬼神,只觉离奇,此地怎会有一白衣女子在哭。
蔺明轩先挪了步子,他打着火把,冯允清跟在他身侧,不甚踩在折枝上,发出嘎吱的声音。那白衣女子好似听见了声响,停下了呜咽,可身子还在抽搐着,缓缓地往后扭头。
紧接着,一张煞白的脸出现在火光之下,她眼眶通红,脸上血迹斑斑。火舌舔去她脸上的泪痕,干在脸上,竟像是从眼中流下的血痕。
蔺明轩蹲在那白衣女子身前,问她:“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哭?”
那女子阴恻恻地笑着:“我是,鬼呐。。。。。。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咧嘴一笑,鲜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