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架已经坏掉的秋千。
燕羽只坐了一会儿,起身走了。
江堤上?,大雪飞舞。冷空气夹杂着雪花的冷冽气,沁入肺中。燕羽抬头?望着漫天降落的白花,想起一年前与?黎里走过的那个雪夜。
要是能再和她走一遍就好了,那样,他或许想一条路一直走下去。
燕羽在风雪中微微笑了一下,雪夜的江堤上?空无一人,连两坊的灯都熄灭了许多,只剩零星的窗口漏着光。
他独自穿过船厂,看见停泊的船海里落了许多的雪。他走过龙门吊,到了外婆的江边小屋。
打开灯,屋里蒙着一层薄灰,一股子陈旧潮湿的气息,连灯泡都暗淡了许多。
燕羽放下琴盒,取出琵琶,弹了一首曲子。雪夜的琵琶音带了些清冽的气息,悠悠江边,无人得闻。
他弹完一曲,抱着琵琶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不?觉,这个屋里已经有许多黎里的影子了。很多与?她的美好的回忆都发生在这里。
啤酒,烤火箱,糍粑,野餐,沙发,床,暴雨,很多的暴雨,亲密,第一次的亲密,很多的亲密……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起,她似乎在快走,微喘着气:“燕羽?”
他听?见她声音,唇角浮起微笑:“你还?在外面?”
“嗯,考完了秦何怡跟詹明请我吃饭。我刚下地铁,正往家走呢。”
“感?觉怎么样?”
“你说我会幸运,真的!”她忍不?住笑起来,“我前面那个又发挥失误了,哈哈哈哈。虽然对不?起他也很惨,但是……我一下就很放松了,跟去年考帝艺一模一样,超常发挥。我怀疑我能过线了。”
燕羽又无声地笑了,眼?睛弯了弯,说:“你本来就可以的。你现在很厉害。”
“多亏你教导哦,燕羽老师。也多谢你一直鼓励我,夸得我越来越胆大。”她在电话?那头?,轻快道,“再等我几天,再过四天,我就回来了。到时给你买糖吃。”
“好。”他说。
“我到家了。”电话?那头?,风声落了下去,她的声音变得清晰,“我累死了,只想睡觉现在。能一口气睡二十个小时。”
“那赶紧睡吧。”
“先挂啦。你也早点睡。”
“好。”燕羽说,等着她挂电话?,但她也在等他挂电话?,“咦?挂电话?呀。”
燕羽唇角微微弯起,说:“黎里。”
“嗯?”
他声音很轻:“我好想你。”
她那边静了一下,声音也柔下去:“我也很想你。我马上?就回来了。然后我们又天天在一起,好不?好?”
他微笑,点头?:“好啊。”
一滴眼?泪无声砸落。黎里,我真的,好想你。
他放下挂断的静音了的手机,起身去厨房,拿了个玻璃杯,拧开水龙头?。生锈的水冲涌出来,浑浊地漏下去。
等清水出来,他接了一杯,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兜餐巾纸,抖了抖,上?百粒药片掉落。
他抓了一把,大概十几粒,塞进?嘴里,几乎呛住,咽不?下去;便?仰头?灌水,可也难吞,水从?嘴里返淌出来。他持续地仰着头?,捧着嘴边的药往里塞。
喉咙咽疼了,眼?泪全出来了,脸上?嘴上?下巴上?全是水,他没有停下,一边灌一边咽。直到台子上?一粒药也不?剩,手开始无力,杯子掉落地上?,砰地砸碎。
他想走出去,躺到和她一起睡过的沙发上?去,可才迈出一步,人就轰然倒下,砸进?一地的玻璃碎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