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圣雨又主动道:“哥哥,我有果冻,你吃不?吃?”
燕羽这下看了他一眼?,走过来,伸手。小男孩立马掏出好几颗果冻,忙不?迭放他手心。
燕羽拿了三个,走出房间,说:“我出去走走。”
于佩敏说:“马上?吃饭了。”
燕羽说:“马上?回来。”
于佩敏还?要说什么,燕羽已出了门。
江州的冬天很湿冷,哪怕不?起风,也冰寒彻骨。燕羽一路往江堤上?去,这个时节,堤坝坡道上?荒草萋萋,一片枯黄。长江水位下落了,露出大片荒芜的黄色滩涂,偶有几只白鹤在沙地里觅食。
长江细细青青的一条,缎带般铺在地上?。远处,天空苍茫。
江风呼啸,吹得他脸色发白;他在堤坝上?站了会儿,转身要回去,见于佩敏在巷子里远远看着他。
她立马要躲开,但左看右看已来不?及,只好停在原地。
燕羽走下堤坝,去到她身边。母子俩对视一眼?,他平静无波,她倒有些尴尬躲避,说:“你爸爸叫我喊你去吃饭,不?然,鱼汤就冻起来了。”
“哦。”
两人往家走,头?顶的晾衣绳上?,不?知谁家晾晒的粉床单在风中翻飞。燕羽看了眼?,想起帝洲家中的床单也刚洗,还?晾在小阳台上?。黎里一个人在家,大概不?太好折叠。
“你爸爸知道你回来,一大早去买的黄骨鱼和莴笋,还?买了很新鲜的牛肉,调味腌了好久。你过会儿多吃点。”于佩敏说。
“嗯。”
“在帝洲,是吃外卖还?是在家做饭?”
“在家。”
“黎里会做饭?”
“我和她一起,跟着网上?学的。”
眼?见他又要从?某家晾晒的裤子下走过,于佩敏没忍住拉了他一把。他经过了,挣开她的手。
于佩敏垂下眼?,高?跟鞋的声响都弱了些,说:“这次,你怎么先回来的?”
燕羽知道,她绕了半天,想问的是这个。“我最近情绪很差,不?想影响她,就先回来了。”
于佩敏担忧:“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燕羽望了下灰蒙的天:“没有吧。”
“那为什……”母亲想问,又怕惹他心烦,纠结半天,没再开口。
燕羽何尝不?知,沉默走了十几米,没来由地说:“我知道,这么多年,我这样子,你们也挺受苦的。对不?起。”
于佩敏一怔,心酸又心疼,忙问:“你们到底怎么了,是……她是说你什么了?嫌你麻烦了?你别?听?她……”
“没有。”燕羽打断,“是我嫌自己。”
“你……”于佩敏眼?睛微红了,又不?知如何疏解安慰,哀声道,“别?这么想,儿子。你很好的,真的。”
但这话?很无力,燕羽像没听?见一样,过了会儿,道:“你别?去问她什么,她这两天准备考试,别?打扰她。”
“好。……燕羽,你可以跟妈妈说说的,说点心里话?。”她近乎乞求,“你在想什么,有什么不?舒服的,跟妈妈讲一讲好不?好?”
燕羽听?着她声音,觉得像是从?很远的风中传来的。母亲的声音很温柔,也很悲哀,像一颗石子,在他心里投下震**的涟漪。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或许将心中压抑的一切说了会好一些,哪怕说一点。
于是,他张了张口,可脑子是空的,组织不?出任何语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已经快到家门口,他说:“到家了。”
于佩敏低下头?去。
燕羽回家后的这两天,像是从?外头?跋山涉水了一趟来的,很累很累。他大部?分时间关在房间里,拉着窗帘睡觉。睡没睡着,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早晚仍和黎里互发消息,但聊得不?多。她临近考试,他不?想扰她。但他觉得自己慢慢调整得好了点儿。按计划,黎里考完帝音初试,会去观赛《燃爆鼓手》的海选,为期四天。她虽不?用海选,但也想看看选手们的实力。之后,就回江州过寒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