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警局门口,上班的俞彧和刁队长遇上了。俞彧朝他点了个头,向前夺了一步,想赶紧进去。刁队长叫住他:“还早呢,抽根烟?”俞彧只好退回来,裹住外套,双手抱在胸前,等刁队长发话。刁队长从上衣的四个口袋一路摸到裤子口袋,摸出来一包压扁的烟,给俞彧递了一根。刁队长说:“你还在查姜莲舟?”“是。”俞彧迅速答道,他准备好被刁队长冷嘲热讽了。但刁队长竟然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只要没抓到真凶,姜莲舟就在怀疑的名单里。”他早些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俞彧一个激灵,以为他找到了证据:“你找到新线索了?”刁队长把目光从一个女同事身上转回来,古怪地盯着俞彧,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没什么,姜莲舟的事交给我来办吧。”俞彧把烟掐了,拍了拍刁队长的肩,进屋了。刁队长愣了愣,骂起来:“靠,你以为你是谁?”他掐了烟,也跟着进屋了。这天的阳光很好,太阳落山前的半个小时里,天和空气都是静谧的灰蓝色,橘红色的云片晕在天边,像夏季化开的棉花糖。莲舟身上散发着商场试香时喷的香水,提了在优衣库新买的风衣,脚步轻快地走在路上,她的终点是一颗高大飘香、金灿灿的桂花树。俞彧会在这里等她。莲舟像一只寻香而来的蝴蝶,俞彧远远地望见了她,她穿白衬衫和牛仔裤,仿佛带来一阵风,把整树的花香都扇起来了。俞彧的心情也好起来,没等莲舟走近,就亮出一口大白牙:“嗨!你今天怎么有空约我了?”“你不是说随时可以找你吗?”莲舟红着脸说。“吃什么?”俞彧问。“你说呢?”莲舟反问他。“不知道,我想想。”俞彧说。看俞彧皱着眉头认真思考,莲舟拿出手机看餐厅,这附近有几家私房菜馆和西餐厅是从前她和周予常去的。莲舟说:“要不我们……”“我知道了!”俞彧剪断莲舟的话,“去吃烧烤吧?我和我同事聚会经常去的,味道很正宗。”莲舟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脸上挂着笑。俞彧一路把自己扫黑除恶遇到的趣事都说了个遍,莲舟却置若罔闻,她心想:俞彧的车上的香薰是柠檬味的,这一路一共经过了6个红绿灯,遇到2个绿灯,4个红灯。大排档烟熏火燎,人声嘈杂,俞彧在柜台点菜,莲舟像只收缩的八爪鱼,小心坐在油腻餐桌前,不想和环境有多一平方毫米的接触。认识周予后,莲舟就再没有到这样的地方吃饭了,她一度厌恶周予的小资本主义,却又可憎地变成了和周予相似的人。俞彧回来坐下,察觉莲舟的局促:“你会不会不习惯?”莲舟笑着摇头。俞彧又说:“我还怕你不习惯。”莲舟把包递给俞彧:“我的包可以放你那边吗?这样我比较安心。”俞彧是警察,明明放在俞彧的视线范围反而更安全。俞彧只当她忘了自己的身份,热心地接过了。菜上桌了,俞彧对莲舟十分热心,又是递纸又是递水,莲舟仿佛看到了周予追求她时的模样,神游间,那具陌生的尸体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莲舟忽然惊醒,出了一身冷汗。俞彧嚼着韭菜,口齿不清地说:“你最近还有去看医生吗?”“什么医生?”莲舟问。“心理医生。”俞彧咽下菜,看着莲舟。莲舟露出无奈的神情,点了点头。俞彧抄起一串肉继续吃,仍旧是一边嚼一边说话:“我猜也是,你今天看起来状态挺好的……我说,你找我肯定有事吧?”“是啊,公仆,我想知道我老公的案子你们还在查吗?”莲舟拿竹签缓缓戳着盘里的豆角。“在查,有线索了。”俞彧盯着莲舟。“是吗?是不是他的姘头干的?”莲舟笑说。俞彧摇头,笑道:“不不不,要是为情,也得是你杀的。”莲舟嗤笑一声:“周予没死在我手上简直是遗憾。”“周予那么风流,你怎么受得了他……”俞彧仿佛在喃喃自语,“他每天都那么晚回来,要是我,我肯定受不了。”话听着猥琐,却是俞彧有意问的。如同在考场上遇到自己做过的大题,莲舟提起一股气:“你?你又不是女人。我能为什么,为了钱呗,我家条件不好,他和我虽然感情一般,钱还是给的不少。房子,我们那房子多大你看到了吧,写了我的名字。”俞彧点点头,接着说:“既然感情不好,又何必在乎他是被谁杀死的?”莲舟从容道:“算是给他爸妈一个交代,他们对我挺好的,周予丧礼那天,他们还和我道歉,说周予不该在外面惹祸,抛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