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缺点什么,明明我不是一个严谨的,做事有始有终的人。搭完衣服,我站在阳台上向后看,看我们家空旷的客厅和空无一物的餐桌,忽然感到眼睛有些酸涩,应该是阳光照的,也可能是心底里滋生的难过。很单纯的难过。好像我们不应该这样,但我们也只能这样了。我是很愚钝的人,愚钝到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家缺少的东西太多了。我们缺少管教,缺少温情,虽然也平安无事的长大了,但长成了无法相拥的树,可以问一些吃了吗,冷不冷的简单问题,却无法深入地了解你今天快不快乐,又为什么难过。我们是幸福的,我想,我和陈宇,我爸和未来的妻子,甚至是未来的儿子又或者女儿,只是我们三个,终归成了三块儿碎片,散落各处。我只是为我们三个,感到悲哀和遗憾。竟然就这么收场了,在我们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这个叫做家的地方,仓促地不够体面。我甚至突然很想找到我爸问,你当初送我的时候在车上说我妈当年是校花,有没有怀念过去,这么长时间过去,我妈有没有打过电话,能不能让我再从过去的边边角角找出一些碎片,显得不那么苍白。晚上陈宇回来,看我不开心,问我怎么了,我不想瞒他,实话实说。他和我并肩站在阳台上,胳膊搭在栏杆上看夕阳。“没有什么好怀念的。”他的手腕垂下,修长的指尖夹根烟,眺望远方,语气温和:“怀念过去说明现在过的不幸福,伤感只是一时的,雾雾。”我看着他的侧脸不说话,他抽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吹散。“我知道。”我笑笑,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只是……”他微微侧头看我,我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叹气:“我不知道。”他笑了笑,将烟掐灭,摁着我的后脑勺到他怀里听他的心跳。“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吻,感情,心跳,都会过去,包括我们,都会成为过去式,只有时间永不停歇。”我抱着他,感受他温热的身躯,突然很想哭。他摸着我的后脑勺,声音压低:“但我们在时间中的每一刻是永恒的,比如现在,我们拥抱,时间就会被定义成我们相拥的时间,这是没有人可以夺走的。”他松开我,抹掉我眼角的泪,淡笑着,有种坦荡随性的洒脱:“而我爱你,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我爱你的时间就是永恒的,因为我永远爱你,雾雾,不要难过,你永远不会失去你所拥有的时间,也不要怕被抛弃,没有人会抛弃你,无论是我,还是爸。”暖色的夕阳星星点点洒在他的眉间和指尖,我边掉泪边抱着他索吻,他抱着我的腰,把我抵在栏杆上:“我先去漱口。”“不要。”我捧着他的脸:“吻我。”他的瞳孔映着晚霞下的我,有些朦胧,沉默片刻,最终低下头,舌尖描绘我的唇形。我是一个很俗的人,就喜欢听他说我爱你。他说他也是一个很俗的人,就喜欢说我爱你。我说你会不会觉得说得多了就不庄重了。他挑眉:“那要看是谁说,对谁说,不庄重的是人,不是表达个人感情的汉字。”“当然了。”他捋捋头发,舌头抵着唇角,笑的有些放肆:“因为我爱你三个字也无法表达我对你的爱,所以我要和你接吻,做爱——”“诚邀陈雾先生,感受我的真心。”完结距离陈宇上大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我开始向公司投简历,他也和他的好朋友又聚了聚,但我没再参与过,而是主动找了陶冶和楚澜。我对于他们还记得我,并且还愿意和我打交道而感到发自内心的感动和羞愧,虽然接下来的日子里无法和他们随时见面,但我已经感到满足。陈宇说得对,大家都在向前走,我不应该再停留于原地,回忆过去。我应该去尝试融入、接纳一个新环境,从头开始,摒除杂念,找到曾经缺失的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好和越来越优秀的陈宇相配。陈宇比我强很多,他的目标定的务实且明确,有一条甚至是:坚持上课,不要挂科。他抱着我说的时候我感到匪夷所思,因为在我看来他的自控力一直都很强,竟然突然会对自己提这么低的要求。他瞥我一眼,反问道很低吗,我点点头,他叹气,轻轻咬我的耳朵:“我太想独当一面了,雾雾,我心急,我,我会遇到更多的诱惑,我清楚,我怕自己被蒙蔽双眼,我怕失败,怕你受苦,更怕你是因为跟着我受苦,我得稳住,也必须稳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