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衍明知道自己已经步入了一场精心编织的迷雾之中,可她身为局中之人,却迟迟难以勘破迷局。
“赤诚报国心,坦荡君子魂——”
“只恨丹心冷,何惧披战甲——”
远处传来的歌声还伴随着一阵时有时无的箫声,穆衍只觉得这二者相和,丝丝缕缕间,有豪气,可是也有曲声呜咽,宛如泪泣。
见她听得入了神,徐忱不知从哪里取了一支洞箫。
他把洞箫放在嘴边,手指灵活地变动着,不一会儿,便有箫声从中流淌而出,悠扬流畅,跟着远处的萧一同吹奏起来。
徐忱吹箫的时候,眼神专注,似有明亮的光华,姿态端正,只有回旋婉转的箫声,幽幽传出……
一曲过后,他将洞萧递给穆衍,眼中如月色清辉:“此乃军中箫声,军中吹箫,是为了诉诸心事,将对生死的担忧都放进箫声里。”
“试试吧,就当是为了祈福?”
穆衍顿了顿,伸手了接过来。
“手指放在这里。”徐忱自己示范了一下,又拨着她的手放在正确的位置上。
听着他的指导,穆衍终于学着他的方才样子用力一吹。
然而,刚才还仿若仙乐的笛声却突兀地发出了一阵:“噗~噗~~滋~~~~”的响声。
这一下轮到徐忱来打趣了,他摇了摇头笑道,“看来阿衍甚有天赋。”
“噗嗤。”穆衍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一笑,好像把心底长久堵着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寂寥的月色下,她的愁绪才稍稍飘远了些。
穆衍双手合十,对着月亮许愿,她想,愿玄远平安,愿战火早日停歇。
这个时候,她没听见徐忱也在低声呢喃。
“谢谢你,阿衍。”
他用无比虔诚的语调低声道:“我何其有幸,有你相伴,即使他日醉卧沙场,亦觉如若归乡。”
他们静静地守了一夜,等到天色渐渐发白,黑夜被慢慢驱散,倚在墙边睡着的哨兵才终于醒了过来。
他刚一睁眼,就看见竟然是将军在替自己站岗,顿时被吓得彻底清醒了过来。
这哨兵猛地站了起来,神色恐惧,“将军!属下失职!听凭将军责罚!”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带着微微的颤抖。
然而,徐忱只是温和地将他扶了起来,“无妨,我恰好经过,就替你守了一会。”
士兵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徐忱又道,“只是一时疏忽便会断送全军,不可再有下次!”
“是,将军!”
士兵浑身一凛,站直了身体,挺着胸脯,满眼崇拜和感激地看着徐忱离开背影,郑重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