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是人过的日子!
刘广利端起茶杯喝了口早就泡的没色的冷茶,长长叹口气。
人就是愿意捧高踩低,儿子一出事,热闹的家就成了遭人嫌弃的臭粪坑,谁也不愿意往跟前凑。他去县里跑了一整天,回到家连口热水都没有。
正生窝囊气呢,有个黑影一闪进了屋。
一家子窝囊废
刘传刚闪身进了屋,堆起笑脸问:“广利,今天上访的怎么样?”
刘广利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答:“不怎么样,被领导用话给挡了回来。说我儿子是上级领导办的案子,他自己也认了罪,没冤枉他”。
刘传刚走过来坐到他对面,一抬下巴:“还有呢?”
“还有?”刘广利把喝干了的茶杯丢在桌上,不忿的说:“那群当官的和姓郑的穿一条裤子!也说村委会之前给我的钱不是工资,说是我儿子私吞了低保钱给我的!还说再胡搅蛮缠,要追究我啥责任,我怕他们?我老光棍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
“广利啊,”刘传刚眼睛里放出寒光,嘴角带着笑,又问了一遍:“还有呢?”
刘广利被他看毛了,张着嘴想了半晌,摇摇头说:“没了,就这些,我还没说完就被他们…”。
“刘广利!”刘传刚突然拍了桌子,眼露凶光的瞪着他:“临走前我交代的那几句话你没说?”
刘广利一脸茫然:“你不就是说让我去县里上访吗?就说村委会扣了我的工资,我照实说的”。
“那,郑志远拿着村委会的钱和村里的女大学生合伙做买卖,两人不清不白的事儿,你说了吗?”
刘广利这才恍然大悟,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我当时一生气给忘了,他们说我儿子罪有应得,说我拿着贫困户的低保钱享受,不管别人的死活…我,我一生气就跟他们闹起来了,忘了这茬…我,我…”。
刘广利的话还没说完,刘传刚已经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领子,差点把他摁到桌子上。
“你个窝囊废!正事一句没说,屁话说了一筐!你还有个啥用,干脆跳水库死去完了!”
刘广利被他骂的不敢吭,哼哼两声要掉泪,刘传刚却冷笑道:“你跟你那没用的儿子一样,全是窝囊废!你不是不会做饭吗?你也该去蹲大狱,这样你们爷俩都能吃上现成的饭!”
刘广利的脸憋的通红,衣领子被对方抓着,两只手也使不上劲。他今天在县城已经吃了一肚子气,回来还要被这个指使者一顿奚落,他的怨气一下子也憋不住了。
“你也别太得意”,刘广利声音颤抖着说:“我儿子,我儿子被抓走前,也给我交了底儿,他说他是替别人顶了罪。他挪了村里的补偿款去办养鸭场,本来是想靠这个发一笔,挣了钱再把挪的钱还回来,谁知道鸭苗引回来不到俩月就全死了个干净。他说是有人把不合格的鸭苗、人家淘汰下来的设备高价卖给了他,那两百多万就是让人拿一堆不值钱的破烂儿给套走了,人家卖给他的设备连十万都不值…”。
“有人?”
刘传刚哈哈的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笑够了又一脸蔑视的盯着刘广利,问:“你不就是想说,从你儿子手上套走两百多万的人是我吗?”
刘广利两眼怨恨的瞪着他,嘴角抽了抽,没敢接话。
刘传刚抬手把他一推,对方踉跄着摔在地上,刘传刚神态自若的坐回原位,淡淡的说:“刘绪猛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要是没有我的帮助,就凭他,能坐上村主任的位置?为了给他拉选票,那十几个带头拉票的人,我一人奖励他们一辆电动车,积极投票的人,我给他们送面送油…我花了多少钱多少力气才把他扶上村主任的位置?他自己不争气,怨谁?做事不知道拐弯,处处给人家留把柄,他不被逮谁被逮?他蹲大狱是活该!”
刘传刚说完以后站起身,打量一圈儿刘广利这个空荡荡的家,再看看坐在地上掉泪的刘广利,不屑的哼了一声:“没有我,你们能住上二层的小楼?你恐怕还在石头屋里睡地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