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谁也没留意这个事儿,可后来樱桃树长起来,结的红艳艳一个疙瘩,头一年品相好的樱桃,收购价格到了五六十一斤,刘二叔家那一年就挣了将近二十万。咱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谁一下子见过那么多钱?刘二叔一高兴,跟人喝酒的时候就交了底,事儿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就有不少人对刘老师有看法。”
“所以从那时候起,刘二叔就得罪了刘老师?他都挣钱了,干嘛还借高利贷?”潭雨翠看向弟弟。
“刘二叔是不会借,可他儿子就不好说了。听村里人议论,去年刘二叔的儿子和刘绪虎走的很近。咱都是穷人家长大的孩子,哪里见过刘绪虎眼里那些花花世界?”潭雨林摇着头说。
“可害刘二叔家背上高利贷,刘老师家能得到什么好处?他可不像个会白忙活不捞利的人。”
潭雨林苦笑:“姐,你以为给刘二叔的儿子放高利贷的人是谁?你真猜不到是谁?”
“谁?刘老师?”潭雨翠惊讶的张大了嘴,半晌接着问:“刘老师下套给他家放高利贷,直接抢走了刘二叔家的樱桃园?”
潭雨林叹口气,点点头:“空手套白狼,强取豪夺!去年年底上级大领导来咱们县巡察以后,查办了不少当官的,咱们村上任村主任刘绪猛也是那时候被抓进去的。其实最近一年刘老师一家算是相当收敛了,要是搁以前,他恐怕不光要抢了刘二叔家的樱桃园,刘二叔人也要跟着遭殃”。
话音刚落,他头上就挨了黄金凤一筷头。
“别胡说!”黄金凤一脸的惊恐,瞪着一双儿女,嘱咐:“出去千万别胡说!把话烂肚子里!”
潭雨翠嚼着烤馒头片,心里觉得噎的慌,芝麻盐也不香了,只剩下火灼一样的辣,辣的她头晕。
黄金凤点她的脑门儿,再次叮嘱:“听到了吗?你就是个惹事儿的魔王!”
潭雨翠咽下嘴里的食物,闷闷的点头应答:“知道,知道。”
“对了,你今天晚上跟刘绪虎跑哪儿去了?”黄金凤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转头又看向潭雨林,“还有你!大晚上也往外跑?你俩没闯祸吧?”
潭雨翠被问的心里一悬,喘气的时候被辣椒呛了一口,疯狂的咳嗽起来。潭雨林本来也跟着心虚,看见姐姐咳嗽,忙借机起身去给她倒水。
黄金凤见状心里更没底了,慌慌张张站起来,一把拉住潭雨翠的胳膊,一边拍着背帮她顺气一边追问:“你俩到底闯没闯祸?你们俩得罪刘绪虎了?”
潭雨翠的脸咳的通红,喉咙到气管都被辣椒灼的热疼,眼泪也出来了。她瞧见妈妈焦急的脸,忙故作轻松的摆摆手:“没,没那回事。我跟刘绪虎就在村子附近转了一圈儿,雨林出去找同学玩了吧?是吗雨林?”
潭雨林端着水走过来,跟着附和:“对,有个在外地打工的同学回来了,我去见了人家一面。”
黄金凤不信,问:“在外地打工,咋过了年才回来?现在不应该正是往外走的时候?”
潭雨林一下子被问住了,目光躲闪的看向潭雨翠。
“哎呀,你怕啥!”潭雨翠推了他一把,煞有介事的帮他圆谎:“去见的女同学,就实话实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潭雨林直接被她说懵了,等黄金凤过来抓住他的胳膊问真是女同学,哪里的女同学的时候,他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
“哎呀妈,就是,就是…”他一时又想不出个女同学的名字来顶包,只能一跺脚:“我不想说就是不想让你多问的,你看你…”。
潭雨林一说谎就脸红,这会儿又着急,脸都快红透了。结果黄金凤更加确信他今晚是去见了女同学,高兴的什么似的,早忘了追问刘绪虎的事儿。
次日一大早,潭雨翠被一阵‘嘎嘎嘎’的叫声吵醒,翻了个身捂住耳朵依旧睡不着,索性起床穿上衣服,推门往外一看,只见大门底下的缝隙里有无数条蜡黄色鸭脚跺着路面,再往东边鸡窝方向一瞧,里面的鸭子急的全贴在铁丝网上,肥嘟嘟的胸脯你挤我我挤你,跟着‘呱呱呱’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