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梯四户,赵悦租的那间在走道右手边,两家住户门挨门,一家门上贴着‘福’。
电梯徐徐打开,江秋梧走近才发现什么都没贴的那扇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有人在说话,准确的来说是在争吵。
冯媛企图安抚赵悦的情绪,说:“好好,妈妈不提江秋梧了,但是悦悦,你这次就听妈妈的话,别拿前途当儿戏。”
听见自己的名字,江秋梧抬起手的缓缓放下。
“现在想起来管我了,早干嘛去了?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我想你陪我过生日的时候,你在哪?我需要人开家长会的时候你在哪?你和赵经年就是自私!”
冯媛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妈妈知道你怨我,可怨归怨,有些话妈妈说错了吗,你喜欢江秋梧,难道不是因为她跟宋老师长得像。”
“像又怎么样?同时喜欢两个人很难吗?你跟赵经年不是就做的很好。”
江秋梧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赵悦说的话,整个人怔在原地,仅存的那点‘侥幸心理’荡然无存。
老天爷肯定知道她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所以刻意让她来这趟,结结实实撞回头,终于肯承认自己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悦悦!”冯媛惊呼了声,“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跟你爸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们是因为不合适。”
“都被拍到那么多次了还狡辩什么,不爱了可以分开,可以离婚,有千种万种选择,为什么要选最恶心的那种。”赵悦声音里透露着嘲讽,“是你们的婚姻让我觉得感情无比廉价,廉价到我想起来就觉得恶心,所以无论我怎么对待自己的感情,都不用觉得奇怪,因为你和赵经年教得好啊!”
叮——旁边的电梯打开,一位奶奶推着孙子回来,住在赵悦旁边,而江秋梧站的位置正好挡道。
“欸,姑娘,你找谁啊?不走的话麻烦让让。”
与此同时,屋里激烈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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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看到站在廊口的人,赵悦瞳孔微张,神色明显变得惊慌,说话差点结巴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江秋梧脚下像灌了铅,抬不动,眼睛定定望着赵悦,“但幸亏来了,不然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大本事。”
原本要回家的奶奶发现不对劲,钥匙插进锁孔,后面一系列的动作都变得迟缓起来,像是等着看热闹。
赵悦脸色变了又变,走近想要去拉江秋梧jsg的手,但被冷漠躲开,她无措地看着江秋梧,此刻语言组织能力简直糟糕透了,“没有我只是太生气。”
对!她只是太生气才会口不择言,她只是想想气气冯媛而已,那根本不是她的本意。
“喜欢你老师也是气话?”江秋梧打断,直戳要害。
赵悦睫毛抖了下,看着江秋梧一言不发。
“同时喜欢两个人对你来说不难,但对我来说很恶心,替身这种事,以后找别人玩吧,我年纪太大玩不起,也不喜欢。”
江秋梧不允许这种情况下,自己像个疯子去质问,去撒泼,她将颤个不停的手紧握成拳头,插入兜里,低下头用力抿了抿唇,等酸劲儿过去才抬头继续:“你帮过我,之前就当是感谢,借的钱我会尽快还你,我们好聚好散吧。”
“不要!”赵悦慌张出声,重复说:“我不同意。”
江秋梧嘲讽:“你没资格不同意。”
“悦悦,你——”冯媛跟出来,在看到江秋梧后,脸上一怔,忘记后面要说什么。
江秋梧走之前,看了她一眼,“你说得对,是我异想天开了。”
那天冯媛来找自己,江秋梧还觉得她问的问题很可笑,现在看来,可笑的人是自己,她怎么敢呢,怎么敢对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岁的孩子,萌发天长地久的期待。
冯媛眼神躲闪,没说话。
电梯终于来了,江秋梧卸下伪装,仓皇逃离,门开了又关,发出轻微的响声,赵悦抬眼,神情愣愣的,抬脚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江秋梧刚说什么,好聚好散?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跟她好聚好散,但现在能做什么,话是自己说的,赵悦转头,茫然地看了圈。
看热闹的奶奶赶紧开门,推孙子进屋,冯媛站在门口,被赵悦这模样吓到,担忧地喊她,“悦悦”
目光聚焦,赵悦看她,问:“满意了吗?”
冯媛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抿了抿嘴唇,正要出声安慰,就听赵悦又说:“好聚好散,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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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空开始落雪,明明每年都会下,江秋梧不知道路上的人在欢呼什么,她脚步匆忙走到店里,领头说晚上加个班,就能搞完。
“好。”江秋梧一直等到晚上,师傅们把工具收走,她才把屋里的窗户全部打开,撸起袖子开始做卫生,装修垃圾不太好清扫,没一会儿身上就开始冒汗,江秋梧把外套脱下来扔在椅背上,埋头继续,并且特别认真,一丁点的灰尘都不肯放过。
等店里彻底打扫干净,已经十点多,江秋梧关上店门,去卧室把床单全部拆掉丢进洗衣机,然后擦厨房的橱柜,案板,灶台,擦完又把所有的锅碗洗一遍,像是生怕自己闲下来。
夜里快两点,眼边已经找不到活干,身体也总算累了,频频给信号,江秋梧和衣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但睡得并不踏实,总感觉胸口闷得慌,快要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