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祖父为他找寻的名师乃昔日内阁大学士胡方翟。
老先生不恋慕仕途,在正当年岁的时候与陛下请辞,开办了泗鹿书院,培养出的名人雅士不尽其数。
他在恩师席前受教时,胡先生曾云:“学问当为民,入仕当秉心。不因一时荣宠而喜,不为一时趋利而燥。”
这些话看似陈词滥调却都是老先生自己为官多年的感悟。他甚为看中成家四郎,曾同他讲圣人不立危城之下的道理。如今朝中立嗣不明,万岁虽然年迈但并不愚钝。
然而朝中此时倾轧结党之风盛行,田家外戚势力不断扩张。
慈宁王为人专横伪善,并非帝王之才。他不愿因为与世子旧日同窗情谊,早早绑在慈宁王府的战车之上。
此番遭逢家变,也是顺便跟外戚田家划清界限。
这些道理,他同父亲讲过,可父亲却认为他小子作怪,不大的年岁妄议朝纲。
这些话,他也同舅舅讲过,不过舅舅觉得他太过小心谨慎,前些日子万岁还褒奖了慈宁王治理下县贪墨案有功,在朝堂上大为颂扬王爷乃能臣,慈宁王府风头正健,哪有颓势?
所以这些话,也没有太入盛宣禾的心。
那几日夜半舞棍,虽然打烂了一池子的花草,倒让成天复将理顺了思路。
就像恩师所言,他的年岁还好,不必急功近利,急着入仕站位。
眼下,他刚承接了从成家分来的田产,他那大伯也不是好相与的,岂会甘心肥水外流?所以给他的铺子田庄里,似乎埋下了许多暗桩,须得一一梳理,才可纳入正规。
妹妹随了母亲一起出了成家,虽然挂着父姓,并未出成家族谱,可以后议亲时难免遭人非议,唯有他稳住家业,将来有所建树,替母亲撑起门楣,才不至于延误了妹妹的终身……
想到这,他慢慢将手里的圣贤语论放到一边,从桌下摸出一把算盘,然后对着账目,一边滑动算珠,一边核算流水盈利……
盛桂娘一遭与成培年和离,却让满京城的贵妇们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