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崖子轻叹一声,眸中显出追忆之色。
柴信看过原着,自然清楚他所说的遗愿会是什么,不过面上却古井无波,抱拳道:“师兄但讲无妨,无论何事,小弟必全力以赴。”
“当年我收了一个弟子,悉心教导,爱护有加,不料却惨遭反噬。”
无崖子又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起来。
“那逆徒突然发难,将我打入深谷之中,老夫险些丧命彼手。幸得我大徒儿苏星河装聋作哑,瞒过了逆徒耳目,老夫才得苟延残喘,多活了三十年。”
说到这里,他不由地顿了顿,脸上显出几分惋惜之色。
“星河的资质本来也是挺不错的,只可惜他给我引上了岔道,分心旁鹜,去学琴棋书画等等玩物丧志之事,我的上乘武功他是说什么也学不会的了。
“这三十年来,我只盼觅得一个聪明而专心的徒儿,将我毕生武学都传授于他,派他去诛灭丁春秋。
“可是机缘难逢,聪明的本性不好,保不定重蹈养虎贻患的覆辙;性格好的却又悟性不足。
“眼看我天年将尽,再也等不了,这才将当年所摆下的这个珍珑公布于世,以便寻觅才俊。我大限即到,已无时候传授武功,因此所收的这个关门弟子,必须是个聪明俊秀的少年。
“却想不到,徒弟未能等到,竟等来了一位超乎想象的英才师弟。说起来,这倒也算是老天对我难得的眷顾了。”
说着叹了口长气,抬起头来,从虚竹撞破的屋顶洞孔中望出去,似乎想起了不少往事。
过了半晌,他才继续道:“好师弟,我那逆徒想来你应该也猜到了,便是外面那个丁春秋。”
“他只当我早已命丧于他手下,是以行事肆无忌惮,近年来已是恶贯满盈。是以,无论是于公于私,我都想要取其性命。师弟,这件事情于你而言,想来不是难事。”
说到这里,他停下话头,面带希冀地望着柴信。
柴信见状再度抱拳,躬身道:“师兄放心,我稍后便斩了那不肖弟子的脑袋,既是清理门户,也算是为武林除害了。”
无崖子闻言顿时露出欣慰的笑容,点头道:“如此甚好,甚好!”
他越说声音越轻,说到第二个“甚好”两字时,已经是声若游丝,几不可闻,突然间哈哈哈几声大笑,身子向前一冲,砰的一声,额头撞在地下,就此不动了。
柴信一眼望去,便知对方已经寿终,微微叹息一声,随即躬身又是一礼:“终究是多谢你此番所助的一臂之力,答应你的事情,我会一件不落地完成。”
随即,他身形闪动,便到了屋外。
木屋外的景象,却是让柴信不禁一怔。
只见旷地上烧着一个大火柱,遍地都是横七竖八倒伏着的松树。他进木屋其实并无多时,但外面已然闹得天翻地覆,方才在屋里其实也听到了不少动静。
屋外众人分列在火柱两旁,似乎隐隐间划成了两派。
苏星河站于右首,段誉、鸠摩智,乃至于康广陵、薛慕华等一干人都站在他身后。
星宿老怪丁春秋则站于左首,星宿派众多弟子站在他身后。
另外还有一些武林人士,则疏落地站在更远些的地方,似乎不想被卷入双方的是非之中。
苏星河和丁春秋二人正在催运掌力,推动火柱向对方烧去。
眼见火柱斜偏向右,显然丁春秋已大占上风。众人个个目不斜视的瞧着火柱,对柴信从屋中出来,竟是谁也没加留神。
只见火柱越来越偏向右方,苏星河衣服中都鼓足了气,直如顺风疾驶的风帆一般,双掌不住向前猛推。
丁春秋却是谈笑自若,衣袖轻挥,似乎漫不经心。他门下弟子颂扬之声早已响成一片——
“星宿老仙举重若轻,神功盖世,今日叫你们大开眼界。”
“我师父意在教训旁人,这才慢慢催运神功,否则早已一举将这姓苏的老儿诛灭了。”
“有谁不服,待会不妨一个个来尝尝星宿老仙神功的滋味。”“你们胆怯,就算联手而上,那也不妨!”
“古往今来,无人能及星宿老仙!有谁胆敢螳臂当车,不过自取灭亡而已。”
鸠摩智、段誉等心中均想,倘若我们几人这时联手而上,向丁春秋围攻,星宿老怪虽然厉害,也抵不住咱们合力。
但众人一来自重身分,轻易不愿联手合攻一人;二来聋哑老人和星宿老怪同门自残,旁人不必参与;三则相互间各有所忌,生怕旁人乘虚下手,是以星宿派群弟子虽将师父捧上了天,鸠摩智等均只微微而笑,不加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