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子时,假寐的李星寒睁开双眼,从窗户一跃而出,攀着房檐上了屋顶。丞相府的位置早已经烂熟于胸,穿过一道道屋脊,来到了胡廷瑞的卧房之上。掀开瓦片看胡廷瑞睡得正香,李星寒从怀中摸出苏诗音送的面具戴上,轻轻落地之后又从窗户钻进了房间。“胡大人?”李星寒轻轻拍了拍胡廷瑞的脸。从睡梦中醒转,入目是一副青面獠牙,胡廷瑞刚要惊呼,就被李星寒捂着了嘴:“胡大人?”看胡廷瑞点头,李星寒说道:“胡大人,我奉吴国公之命,前来找你谈谈。”松开手,胡廷瑞喘了几口粗气:“来就来吧,还带着面具,差点没吓死我。”李星寒笑着取下面具:“不好意思,怕被别人看到。”“不知你是?”“李星寒。”“原来是大都督。”胡廷瑞说道,“走,咱们坐着说。”没有点灯,两人走到桌边,借着月光聊了起来。“根据吴国公说的,胡大人是准备倒戈?”胡廷瑞点点头:“有这个迹象。”李星寒问道:“可是这徐寿辉对你不薄,为何你要倒戈到我们这边呢?”“大都督和赵普胜交过手,可曾记得此人?”摸着脸上的刀疤:“自然,这刀疤就是他送给我的礼物。”“赵普胜死了。”胡廷瑞淡淡吐出一个让李星寒震惊的消息。“他撤军的时候并未死亡,而且以他的功夫,没道理死的那么简单。”对于李星寒的疑问,胡廷瑞解释道:“被自己人搞死的。”“谁?”“青衫书生陈友谅。”“我听过他,倪文俊就是他杀的。”胡廷瑞说道:“本身这赵将军回去后就憋着一口气,好不容易休息了几天,陛下就召集众将士和文臣开始筹谋下一步的发展,可就这一开会,就提到了应天大败的事情。”“赵普胜跟着陛下起事,他们之间的关系深厚,赵将军便质问陛下撤兵的事情。”“谁知那陈友谅直接说了一句我让撤兵的,这就激起了赵将军的怒火,开始怒骂陈友谅,说他蛊惑陛下,让陛下错失了一统天下的机会。”“陛下面子上开始有些挂不住,毕竟陈友谅是他亲自提拔平章政事,智囊团之首,又即将要挂职元帅,便训斥了赵将军几句。”“这一训斥更不得了,赵将军一把抢过了旁边亲兵的刀,说要宰了陈友谅清君侧。”“刀一动,可就不是吵架那么简单了,断臂的赵将军还未恢复,怎么可能是陈友谅的对手,别看陈友谅自幼饱读诗书,还当过县吏,可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在亲兵的保护下,陈友谅擒住了赵将军,夺过刀,就那么当着陛下的面,抹了赵将军的脖子。”惋惜的摇了摇头,李星寒问道:“这就是你倒戈的原因吗?”胡廷瑞说道:“是也不是,陈友谅掌控了陛下的思想,这谁都能看的出来,而更大的问题是,你们吴国公马上就要攻打洪都了吧。”李星寒没有说话,这时候说错话无疑是泄露军情。“没事的大都督,你不用答复我,我心中有数。”胡廷瑞说道,“北面的刘福通名义上还是你们的友军,若是明年还不翻脸,那肯定就是打九江府和洪都了。”“我作为这洪都城的最高长官,面对你们的第一次征伐,肯定是守不住的,以身殉城说实话我做不到,苟且偷生?回到了他陈秀才手里,你觉得我这没用的旗子还有活路吗?”说到这,胡庭瑞盯着李星寒的眼睛:“所以说,我给吴国公通气,想要一个承诺,若是我投诚,不但不要杀我,最好还让我有一官半职。”李星寒笑了:“胡大人这是让赵普胜的死搞得杯弓蛇影了,若是你带洪都城投诚,那你就是吴国公首战最大的功臣,高官厚禄还用想吗?”“可是我毕竟是降将。”胡廷瑞说道。“说什么降将啊,我听得出来,胡大人对徐寿辉还是忠心的,不过是不想像赵普胜死的那般憋屈罢了。”“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那我就回去如实禀报吴国公,你在这辛苦一些,暗中掌握洪都城所有的部署,将陈友谅的人剔除出去,有没有问题,最好不要让他起疑心。”胡廷瑞答应:“那是自然,我在这洪都城经营数年,谁是奸细,我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和胡大人口头上达成一个协议,希望胡大人不要违约才好。”李星寒说着,将怀中小印交还给了胡廷瑞。接过小印一看,胡廷瑞笑了起来:“没想到当初的火是大都督放的。我当真以为是大元的细作,看来我报复错人了。”“没有错,胡大人,大元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管你在谁的部下,都是如此的。”“只是没想到当初的大元细作,今天换了一个身份跟我说话。”胡庭瑞将小印放好,“既然吴国公让大都督交还了印章,那就是将随时取我头颅的刀斧放下了,为了表示诚意,明天清晨城门大开的时候,大都督出城十五里,那里有我的诚意。”“好,胡大人再会,期待与你有一同效力的机会。”“好,大都督再会。”跳窗离去,李星寒潜回客栈,一夜未眠,虽然和胡廷瑞达成了协议,可防人之心不可无。第二天城门大开,李星寒就急忙离开了洪都城,按照胡廷瑞指的方向而去,刚满十五里,李星寒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当初带走赵普胜的丁普郎。“将军怎么在这。”看丁普郎独自一人,且没有埋伏,李星寒打起招呼。丁普郎跳下马背对着李星寒弯腰抱拳:“见过大都督。”“将军何故?”“我丁普郎,便是胡廷瑞说的诚意。按照我们的商议,若是达成协议,就会有人从这经过,若是没有达成,我等上一上午就回去了,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将军是要投诚?若是要投诚,还是别了,惊动了陈友谅可就误了计划了。”李星寒说道。“无妨,没人知道我和胡廷瑞之间的关系,我离去,就连陛下也不知道我去干什么了,只要你们帮我隐瞒一段时间就好。”“走吧丁将军,咱们边走边说。”两人两骑顺着大道缓慢前行,李星寒问道:“丁将军也是为了赵普胜的事情?说实话,虽然阵营不同,但是我敬赵普胜是条汉子。”:()锦衣映月明